不远处,便是一直通向北面光州的官道,寒风中官道两侧荒草凄凄,随处可见被丢弃在路边的家什物品,也不知道是哪一次民众匆匆向南逃命丢弃的。
原本在宋金的边境线划分的时候,沿着秦岭淮河,实际上光州是整个南宋在淮西地区最北面的州府,但是随着端平入洛的惨败,江北淮西都已经形同虚设,甚至就连更南面比邻大江的蕲州和黄州都时常被蒙古骑兵扰袭掠夺,光州更不用说了。
从光州运送粮草到蕲黄两州,是最好的选择。
一支车队从不远处卷动着烟尘而来,这已经是江镐他们第三次看到蒙古运粮队了。似乎也是害怕路上遇见漏网的宋军哨骑,所以这些车队都是偃旗息鼓。不过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除了蒙古运粮队。恐怕也没有别的商旅了。
之前两支队伍都有数百名步骑护卫,江镐和吴楚材害怕吃不掉这一支反而引起了其他蒙古哨骑的注意,所以一直没有下手。但是眼前这个就不一样了,十多辆大车总共不到四五十人护卫。
吴楚材看向江镐,江镐点了点头,手伸出来在前面兜了一个圈子,示意吴楚材带领百战都绕过去抄后路。
车队越来越近,江镐意欲速战速决,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也不再拖延。低喝一声:“动手!”
十多名弓弩手同时扣动了扳机,紧接着战马低鸣,足足两百骑兵从两侧低矮的山丘上席卷而下,已经有不少窟窿的宋军赤色大旗迎风招展,顷刻功夫百战都骑兵就已经将猝不及防的蒙古护卫步骑剿杀干净。如果说之前数百人还担心他们反抗,现在不过五十人在解决不掉的话,百战都也不用抬着头做人了。
这一场战斗甚至算不上战斗,一阵弓弩倾泻下来,蒙古护卫士卒就已经死伤不少。百战都再仗着骑兵冲击的突然性,一把把雪亮的马刀举起再落下,便必然有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
不到一盏茶功夫,有能力攥紧武器的蒙古士卒都已经横尸当场。
赶车的民壮颤抖着跪在地上。江镐眉头微微一皱,策马走到他身边的吴楚材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人,还不如刚才全都被弓箭射死的好。现在总不能将他们全放了。”
江镐轻轻吸了一口气:“杀了,全都杀掉。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咱们现在本来就是黄州以北,蒙古南去步骑的身后。一个人都有可能暴露咱们的行踪。”
别过头去,吴楚材并没有开口反对。虽然他是一个文人出身,但并不代表着这个时候他会有什么慈悲胸怀。敌后永远都是最疯狂也最残忍的地方,一切留下来的活口稍不注意就可能成为吸引来如狼似虎的敌人,这点儿常识江镐和吴楚材都是心知肚明的。
猛地一挥手,江镐目光炯炯,脸色如铁。当着他的面,一众宋军士卒犹豫片刻后,纷纷挥动手中刀。
粮车都被拖到了远远地一侧山丘下和蒙古士卒以及那些壮丁的尸体直接点燃,滚滚的黑烟升腾。吴楚材轻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开的为好。”
在这荒原上升起黑烟,估计过不了一会儿蒙古哨骑就会嗅探上来了,所以抓紧撒丫子跑才是正道。
“走!”江镐沉声说道,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滚滚黑烟。
这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
怀都怔怔的看着锅里的野菜,有一种莫名的苦涩。
第一批粮食确实是如期到了,但是应该在下午到的粮草,却是一点儿踪影都没有,以至于将士们无奈之下只能临时到城外挖野菜。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夕阳中,怀都看着这一锅野菜,无言以对。
陆陆续续派出去的哨骑和传令兵至今连一点儿音讯都没有,怀都突然间莫名的后悔自己当初南下的时候怎么就只携带了两三天的粮食,早知道就应该带着大队大队的粮车过来。
该死的辎重营千夫长,该不是把这三千人给忘了吧!而或者是说,走黄州那条道路的家伙,因为抓的俘虏太多,粮草不够只能抢了?怀都突然间发现,后一种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肚子咕噜噜的响,但是看着眼前的野菜,根本没有丝毫的食欲。这些该死的胆小的南蛮子,跑的倒是挺快,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但是无论如何倒是给老子留下点儿塞牙缝的啊!
这大江北岸冬天的夜晚并不算得上寒冷彻骨,但是如果肚子中空空如也的话,那也足够受罪的。怀都骂骂咧咧的拿起蒸好的野菜团子狠狠咬了一口,不过对于旁边散发着淡淡土腥味的野菜粥,却是一点儿兴致都没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