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叶应武淡淡的回答。
整个战场已经安静下来,天武军各厢开始打扫战场,倒是不用把阿术的脑袋割下来拿去招降了,或者说除了零零散散的蒙古骑兵,在飞雷炮的轰击下,大多数的蒙古步骑早就失去了斗志。
只不过叶应武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弹坑中,张弘范在得力亲卫的搀扶下,缓缓向西走去。虽然中间要穿过大半个营寨,但是附近天武军的精力都已经放在了阿术那边,倒也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三道身影消失在身后。
在找到一匹战马的时候,一支支箭矢还是窜了出来,大队的天武军步卒发现了这漏网之鱼,急匆匆而来。只不过张弘范狠狠一咬牙。也不管身边两名搀扶自己过来的亲卫,径直翻身上马,向着营寨外面而去。那两名亲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家将军一点儿都不在意的孤身离开,脸上都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下一刻无数的宋军士卒已经把他们淹没。
听着身后轻微的打斗声,张弘范长长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背上已经中了一支箭,刚才没有感觉,现在却是刺骨的疼痛。张弘范甚至不敢回头。只是把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贴在马背上,纵马狂奔!
叶应武。天武军,你们等着,这笔账某张弘范会来算的。
“启禀使君,樊城守军已经出城,估计不一会儿就能够到达。”身后传来传令兵的声音,叶应武点了点头。旋即问道:
“前厢和樊城守军大队到哪里了?”
江铁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前收到的消息是已经在獾子滩渡过汉水,现在估计距离这里也已经不远了。不过因为咱们大军都在收拾战场,一时间没有派出足够哨骑,联系不上。”
叶应武点了点头,淡淡吩咐:“把阿术的首级割下来。咱们最大的功劳就要看这颗头颅了。至于身子,厚葬了吧。毕竟也算是一方英才了,只是可惜殒命此处。”
话音未落,叶应武似乎并不想再看阿术的尸体,径直翻身上马。各处火焰已经渐渐平息,而弥漫的硝烟依旧迟迟未曾散去。满地都是尸体,其中大多数都是死于飞雷炮的蒙古步骑,不断有乌鸦在天空中凄厉的喊叫,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忌惮地上来往人多,所以不敢落下来。
刹那间叶应武都有些恍惚。襄阳之战,多少将士前赴后继,终于还是在这一刻,结束了么。
曾经让南宋朝野紧张的蒙古十万大军,最后覆灭在飞雷炮震天动地的火光里,而完成最后一击的,便是一直被当做侧翼偏师使用的天武军。真正的主力,襄阳守军几次出城无不惨败而归,而樊城守军也是被调虎离山,实际上一场大战都没有参与。
叶应武的襄阳之战,天武军的襄阳之战,终于还是落幕了。
长长舒了一口气,叶应武甚至懒得去管后面忙碌的将士,自有王进、唐震他们去操心。现在自己只想独自一人在这安阳滩头慢慢走一走。一时间甚至叶应武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悦和悲哀。
抬头看去,襄阳、樊城,两座南宋雄城依旧在远处,岿然伫立,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飘扬着的赤色旗帜。
天下谁人不识君,叶应武突然想起来刚才阿术对自己说的话。是啊,这一战之后,便是天下谁人不识君了。可是自己或许还真的没有打算只是走到这一步,襄阳之战的胜利,可以说隐隐约约已经勾起了叶应武的野心,天下谁人不识君,不错,不过这个君,不应该是叶应武叶使君的“君”,而应该是君王的“君”。
叶应武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天武军也不过是借助火器的犀利取得了最艰难的襄阳之战的胜利,其他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甚至就连兴州都是百废待兴的样子,自己哪能想这么远。
看着被冰封的汉水,就像是一条锦带,一直延伸向远方。沧浪之水清清浊浊,千年来依旧东流。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想法,叶应武霍然转身,看着从河滩一直蔓延向远方的战场,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流淌的鲜血,忍不住轻声吟诵:“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身后突兀传来声响,却是王进缓缓策马走过来,目光炯炯,看向叶应武,仿佛又回到了年幼的时候大家一起在白鹭洲书院朗读这首诗词的时候。
当时年少,今日英姿!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叶应武声音突然间高涨,王进也是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