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天武军士卒浩浩荡荡,每排百人,足足五十排。如果不是因为和宁门前本来就是正旦庆典以及上元灯节时候群众聚集庆祝的地方,颇为宽敞,否则根本不可能让五千天武军如此整齐的排列。
每一名士卒都是身披白袍,头顶赤旗飘扬,长矛方阵像是沉默的钢铁海洋,伫立在和宁门下。五百百战都骑兵同样也是挺胸抬头,端坐在马背上,一手攥缰绳,一手按佩刀,昂首挺胸。
叶应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了最后了。在这个地方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城门上的身影,最前面的那道身影身穿红色礼服、头戴通天冠,应该就是大宋当今天家圣人,历史上的宋度宗赵禥。而站在赵禥身边那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想来就是一直恨不得把叶应武碎尸万段的贾似道了。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别人能够和官家并肩站立。
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叶应武上前两步,冲着城门方向恭恭敬敬的鞠躬,朗声说道:“大宋沿江制置大使、京南西路兵马都钤辖、荆州节度使、龙图阁大学士叶应武,参见吾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陛下恕罪!”
叶应武的声音洪亮,却没有丝毫的波动。赵禥显然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中,就算是立下了再大的功业,那些从外地回京的官员,见到天家圣人都是毕恭毕敬甚至歌功颂德,谁不想从外地调回来当一个油水丰厚的京官?而拍谁的马屁都没有拍官家圣人的马屁来得响亮。
所以在赵禥的心中,外地官员哪怕是再大的官,见到自己都要比身边的这些文武百官恭敬三分,甚至谄媚三分,像是叶应武这样不卑不亢的,倒还真是奇也怪哉!
不过赵禥可不是普通的皇帝陛下,越是这种好玩有趣的人物,他越是感兴趣,要是这叶应武也和那些外地回来述职的官员一个德行,那反而不能够引起赵禥的兴趣。
见到城下叶应武躬身行礼,而一侧的赵禥眼神飘忽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贾似道急忙扯了扯赵禥的衣袖,这个时候在临安百姓目光注视下、文武百官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贾似道有多么痛恨叶应武,也不能让场面就这样僵持下去。
毕竟叶应武已经尽到了臣子的本分,官家要是没有反应,百姓们可不会认为是叶应武的问题,而是认为这个官家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赵禥在民间的声誉本来就不怎么样,现在更是不能雪上加霜,毕竟他贾似道和赵禥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只要赵禥倒了,就算是换上其他的老赵家皇帝,最后他贾似道都得倒霉,对于这一点儿贾似道可是心知肚明。
所以就算是帮叶应武一把,也不能让官家在这个时候丢脸。
贾似道拉了赵禥一把,赵禥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一声,这样的场面虽然雄浑壮阔,但是当了三年皇帝,他也不是没有经验,当即朗声说道:“叶卿家为国征战,功莫大焉,请起!”
“叶大人请起!”城楼上几名内侍同时亮出公鸭嗓子,高声喊道,只不过这声音和下面森然的阵列凑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
叶应武倒是没有在意这些,恭敬地朗声回答:“臣——谢陛下。”
旋即叶应武转身,面向肃杀的而天武军步骑阵列,恐怕整个城池上下,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淡然伫立在这样的杀气与兵威当中了。赤旗飘扬,这是叶应武的天武军,是他带着冲锋陷阵、浴血而归的天武军!
“天武军将士,拜见陛下。”
所有骑兵同时翻身下马,所有步卒也是缓缓躬身,五千五百人同时向着和宁门的方向,沉声喝道:“天武军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浪又一浪的声音像是狂涛拍打着堤岸,站在最前面的叶应武面沉如水,稳如泰山。可是城门楼上的文武百官,却是在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中忍不住都是发自内心的一阵颤抖。甚至官家赵禥都险些坐倒在地上。
五千五百名浴血归来的士卒,哪怕是声音低沉,却依然难以遮掩身上的凛然气势,难以遏抑他们匣中刀剑意欲出鞘的冲动。无数的长矛随着这一声低沉的吼叫缓缓垂下,又再一次高高扬起。
浪涛,和声音一样,都像是难以阻拦、难以匹敌的浪涛!
拍打在城门上,也拍打在上到赵禥,下到每一名禁军士卒的心头。
这是大宋的军队?什么时候大宋有这样的军队?城门上无数的人在扪心自问,城门下所有的天武军儿郎目光炯炯。
深深吸了一口气,赵禥勉强站稳,朗声喝道:“城下儿郎请起!”
“谢陛下!”又是低沉而强劲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