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呢。”杨絮轻轻一笑,虽然她中午时分才从平江府赶过来,不过能够和自家夫君在临安这等暗流涌动的地方并肩待在一起,心中还是有小小的幸福。
夫妻本来就是同甘共苦,不共苦怎么能够算得上夫妻?没有参与襄阳血战就已经颇为遗憾了,若是这一次在临安的风潮面前还不能同进退,那杨絮恐怕要抱憾终身。
不过叶应武似乎有心事,随手解下来沾着鲜血的披风,径直走入院落。这园子颇大,因为也就是叶应武和杨絮两个人,所以家中仆人和侍女五六人就已经足够,再加上些打扫庭除的老妈子,合不了几个人,于是叶应武把前院厢房全都分给了百战都两百骑兵,另外三百骑兵则是和天武军五千将士一起驻扎在城外西湖畔。
另外东边小院也是让王进毫不犹豫的拿走,不过这家伙日常还是在营里盯着天武军,西边小院一时间也没有谁住,索性就空着。
偌大的后宅就只有杨絮一个人,毕竟也不过十七岁的女孩很是开心,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笑看。而迎着水面上的阵阵凉爽清风,叶应武也感觉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不少。
刚才在和宁门上要说叶应武没有一点儿心灵上的震撼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作为一个历史系优秀毕业生,赵禥是个什么样的官家他自己心中很清楚,不过当亲眼看见赵禥语无伦次的激动、无比厌恶的后退时候,饶是叶应武心中也感觉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心在滴血。
天武军七万将士枕戈待旦、浴血拼杀,最后竟然换回来赵禥对于沙场玩笑一般的向往和对于那已经深入到他们骨髓里面的血腥气息的厌恶。为这个王朝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却发现他们不过是一个遥远的笑话。
一个值得这个王朝的天子为之挂怀几天的热闹。
大宋,已经腐烂到这个程度,不亡这天理又在何处?
前面已经是回廊的尽头,也是曾经叶家主宅叶梦鼎的住处,只不过现在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新主人叶应武的住处。看着这个仿佛铭刻在记忆当中的房屋,叶应武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走上前猛地推开房门。
大半年没有人进来,屋子里面已经落满了灰尘,只不过那一排排书架却是依旧整齐,一个个曾经被叶梦鼎细细摩挲过的花瓶仿佛还在悄声等带着自家的主人。
“回来了。”叶应武喃喃说道,看向上面匾额,自家爹爹的字迹铁钩银划,赫然是“卧云轩”三个大字。身后杨絮看着叶应武有些孤单的身影,抿着唇一言不发。
而匾额两侧,与其说是对联,倒不如说是两句诗。
叶应武却是突然笑了一声,缓缓开口:“红颜弃轩冕,白首卧云松云。也不知道爹爹当初题写这一副对联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当年他在各处奔波,一直没有回到临安,也算是红颜弃轩冕了,现在倒是撒手不管,这些事情全都交给某,却也应和了白首卧松云!”
伸手轻轻敲了敲书架,叶应武的声音有些苦涩:“没有想到老爷子竟然看得比某还要通透。”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杨絮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入临安的时候还是斗志昂扬,怎么现在却是消沉如此?”
叶应武摇了摇头,缓缓走过尘封的大堂,就像是走过一段被尘封的时光:“今日在和宁门上第一次面对面,才知道那位大宋的官家是怎么样的存在。真是可怜了贾相公,竟然能够找出这么一位人才。老赵家三百年的气数,终究还是要尽了。”
话音未落,杨絮已经飞快的掩上房门,虽然外面都是叶应武亲卫,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听见的人越少越好。回身伸手轻轻替叶应武整了整衣襟,杨絮低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是在临安,不比在兴州想知道谁的一言一行都是易如反掌,你就不能把那等性子收敛一下,要是这种话传出去了,可是要杀九族的罪过,就算是你由天武军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也不能不考虑其他人,你现在不只是孤零零的一个叶应武!”
叶应武轻轻一笑,带着歉意在杨絮的额心轻轻吻了一下:“好好好,是某的不对,絮娘可否谅解?”
突然间传来敲门声,杨絮急忙退后两步,而叶应武上前开门,小阳子有些匆忙的说道:“使君,外面有人递上来名剌并黄金十两,自称是监察御史陈宜中。”
“陈宜中?”叶应武一怔,“陈宜中不是已经投靠贾似道了么,怎么这个时候跑上门来找某,莫不是想要献殷勤?”
“这属下哪里知道,不过那姓陈的倒是颇为恭敬,使君你看······”小阳子挠了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