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应武翻了翻白眼,大姐,你要想抱怨自己笨,别冲着我说,我还想抓紧办完事儿抓紧回去睡觉呢,明天可不想顶着黑眼圈上朝,今天好不容易树立的光辉形象可就全都没了。
不过叶应武究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轻轻叹息一声:“好了,你们家的那点儿事情某也不在意。说说吧,当今官家那个样子,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废了。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既然想要让某当这个刀,对付贾似道这头虎,就得来点儿切实的好处。”
赵云舒忍不住秀眉一蹙:“为大宋天子分忧,是臣子本分,你还想要什么好处?”
这叶应武原本以为是沙场男儿,见到官家如此憋屈、贾似道如此嚣张,按理说应该热血沸腾、为国尽忠才对,就算是为自己着想也能够知道,此时一旦成功肯定少不了厚待。
可是叶应武却是像一个充满铜臭气息的商人一样,上来竟然开口就问有什么好处,这吃相未免难看了一些吧?!
直直看着赵云舒,叶应武冷笑道:“为天子分忧是臣子本分不假,可是这不是当今圣上的意见,而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当今圣上恐怕现在还在后宫不知道哪里胡天胡帝呢,对于那位贾相公更是言听计从,何谈反抗之说?否则的话公主殿下就不应该是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过来,而是乘车光明正大的前来。”
不等对面人儿开口,叶应武紧接着说道:“如果单纯是为了皇后娘娘,某叶应武就得拿项上人头和天武军数万将士性命相拼,那未免把某看的太简单和卑贱了。如果公主今天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明天某也不介意在文武百官面前向陛下禀报此事,到时候贾相公会是什么反应,可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某估计······皇后娘娘都会没有好果子吃。难道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天真的以为,没有皇家这微不足道的支持,某叶应武就对贾似道束手无策么?”
听到叶应武话里的丝丝冷意,赵云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叶应武依旧冷淡的说道:“公主殿下不要忘了,是谁在请谁。”
叶应武话音落下了良久,赵云舒方才缓缓站起来,拉紧身上的斗篷:“也罢,既然叶使君都这么说了,本宫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你看得到是清楚。本宫来时匆忙,也没有询问母后能够给予你什么,叶使君倒不妨说说,让我这个大宋公主也见识见识堂堂叶使君的胃口有多大。”
沉默片刻之后,叶应武伸手轻轻敲了敲桌子:“平章军国事?太师?还是异姓王?实际上这又是何苦,难道你母后以为某帮着她收拾了贾似道,就能够换来大宋的中兴么?或许刚刚到兴州的时候,某还不过是想要向岳武穆王学习,保扶这大宋摇摇欲坠的江山,换来青史留名。可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啊,看看和宁门上官家的嘴脸,再想想襄阳城外那些浴血厮杀的将士们······”
叶应武目光炯炯,伸手在自己的心口点了点:“他们没有必要为了这大宋而流血,但是他们上去了、受伤了、流血了、战死了!如果不是某叶应武还在,如果不是天武军还在,恐怕连个知道的人都没有!”
字字诛心,赵云舒一把扶住椅子扶手,方才让自己没有软倒在地,勉强抬头,她沉声说道:“叶应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而且还是当着大宋公主的面。你这是······”
“大逆不道么?”叶应武不顾一屑的笑道,“某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天武军前赴后继战死、牺牲,不是为了这大宋,而是为了这华夏衣冠、汉家江山,是为了不沉沦在异族之手,做一个可悲的亡国奴!”
“你不怕本宫说出去?”赵云舒有些黯然,这叶应武根本没有掩饰自己把大宋取而代之的心思!
径直绕过书桌,叶应武凑近明显紧张的赵云舒:“说出去?尊敬的公主殿下,你准备说给谁听?官家没有这个兴趣也不会相信,告诉皇后甚至太后又能够怎样,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长于大院、老于深宫,难道指望她们能够振臂一呼、万民影从?岂不是笑话!”
想起来什么,叶应武旋即说道:“不过倒是忘了杨驸马,也不知道杨驸马手中又能够握着多少人马?不要忘了这是乱世。”
“乱世?”赵云舒下意识的缩了缩,想要离叶应武远一些。
“是啊,乱世。”叶应武目光深邃,“或许你看着临安是日夜笙歌,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可是当身在两淮、汉水,看到赤地千里、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的哭号时候才会知道,同在一片天空下,同是大宋的子民,天壤之别。”
信安公主仿佛被叶应武脸上的凝重和痛苦镇住了,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