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站起来笑道,“这建康府空空荡荡,正等使君入主。”
叶应武的目光穿过半掩的窗扉,下意识向着西面望去,金陵、建康府,在沉寂了数百年之后,这个六朝古都、龙脉繁华所在,又要迎来一个新的主人么?
既然是汉家王气所在,那某就在那里,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那就这么定了。”叶应武淡淡说道,“至于称王诸多事宜,还有礼部老尚书陈宗礼陈老相公在,某想应该不会棘手吧。”
看着叶应武连都打算告老还乡的陈宗礼都不放过,文天祥等人也不得不表示自家使君这使唤人的本领还真是越来越高了,不过名臣魏征当年说得好,“垂拱而治”当为君王治国有能、麾下臣僚文武全才之象征,现在叶应武这个样子,不知道算也不算。
文天祥等人依次出门,而叶应武则是缓缓转过身。
实际上他并不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撒手不管,而是这些细碎的无关大局的小事,叶应武真的不用操心。毕竟他麾下本来就是这个时代最强而有力的人才,无论是怎么样的任用,都不会说有无才无德的体现,更何况放着赫赫大名的“宋末两山三杰”不去使唤,自己在这里伤脑筋,那不是傻瓜是什么,这些事情文天祥和陆秀夫包办,叶应武还是信得过的。
他现在更为关心的,还是眼前这一张巨大的舆图。
还是双方犬牙参差的界限和那些尚且标注着黑色的城池土地。
北伐,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想要的并且一直在做的,归根结底,还是北伐!河洛两京之地、山东河北之地,还有那已经离去了三百年的燕云十六州!这个不争气的王朝曾经丢掉的一切,叶应武都要收复。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叶应武低声吟诵,伸手一拳狠狠的捶在了舆图上,“某自当收拾这旧山河。”
三百年来,战死的千千万万华夏好儿郎,不能血空流。
年迈的宗老爷子,那渡河杀敌的怒吼;含冤的岳王爷,那还我河山的夙愿;年轻病逝的虞相公,那北伐驱尽鞑子的咆哮。还有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陆游,还有将军百战身名裂的辛稼轩,还有全力北伐最后却为奸人陷害的韩侘胄······
多少人,多少年,泪水凝固、血汗拼杀,就是为了北伐,就是为了汉唐伟业,为了那个曾经烟消云散的庞大国度和四方朝拜的尊严。
某叶应武既然来了,既然保住了这山河半壁和华夏衣冠,自然也会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叶应武紧紧盯着舆图,目光如火炬。
身后的脚步声轻轻,叶应武仿佛根本没有听见。
“夫君,太湖上好的明前碧螺春,用金山下中泠泉(作者按,号称天下第一泉)冲泡,夫君暂且休息一下吧。”赵云舒轻轻的将茶杯端起来放到桌上,然后将叶应武另外一杯泛凉的茶水收走。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应武微微怔神,旋即回头,看着赵云舒明显有些生涩的动作,顿时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碧螺春是惠娘最爱的茶,平时一旦冲泡,都是那丫头亲自送过来,就像献宝也似,怎地今天换人了。”
察觉到叶应武语气有些不善,赵云舒只是低垂螓首,柔柔一笑,之前直来直去的公主风范荡然无存,更像是一个贤惠淑德的宅中妻妾:“惠娘正在看着微儿学诗,妾身横竖无事,索性就为夫君奉上香茗。”
看着赵云舒想要遮掩的神情,叶应武上前一把,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有事坐下来慢慢说,何必遮遮掩掩,别以为某没有看见。”
赵云舒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放下盘子,坐在叶应武对面,樱唇微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轻轻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叶应武无奈的说道:“平日里你们后宅几个人可还真没有谁像舒儿你今天这个样子,就是琴儿也没这么温柔过,所以想要讨好某,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都是一张榻上滚过的人了,何必这么含蓄。”
“谁是和你!”赵云舒霍然一拍桌子,娇嗔道,只不过话说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有些尴尬和懊恼的站在那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毕竟她有事相求,而且叶应武说的两个人在一张榻上滚过,这是人证物证俱全的事实,容不得赵云舒狡辩。
“这才正常。”叶应武松了一口气,“你是想说两浙东西路赵家支脉联起手来想要讨好某的事吧。”
顿时瞪大眼眸,赵云舒诧异的说道:“那封信送到我这里并没有······”
叶应武无奈的笑了一声,凑过去:“我的娘子大人,别那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