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水师征战沙场,从无败绩,今日一战,过失在我,无可推卸,某陶琦,就战死在此处,当以谢殿下信任、为后来人之教训,与船同沉!”
“指挥使,您要是战死在这里,以后谁带着我们报仇。”几名都头沿着楼梯飞快的跑上来。
而陶琦只是将目光投向越来越近的火船:“走吧,都走!”
“走啊——”
见船上人都没有反应,陶琦几乎是对着楼梯上的都头们吼叫:“他娘的都给老子滚!滚得远远地,从这里滚蛋!去找白将军,去找明王殿下,让他们带着你们,重新杀回来,杀到这里!为今天所有战死的将士们报仇,也为某报仇!”
一个又一个铁打的汉子跪倒在甲板上,眼睛中带着泪水。
而战船一侧的小舟已经放了下去,陶琦手里提着剑指着那些身体都在颤抖的都头们:“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走,现在就走,别让某陶琦在这海里等你们太久,老子还想看着你们杀回来报仇呢,都走!”
“啊!”一名都头霍然冲着陶琦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从船上跃入水中。甲板上的将士们全都效仿他,这一刻,他们没有了太多的顾虑,只是想向一个将要战死的将军,表达崇高的敬意。
无力的靠在栏杆上,陶琦看着一名名朝夕相处的将士跳入水中,而伤员也被妥善的搬到了小船上。这个身上已经带伤的将军,拄着佩剑,嘴角边终于流露出一丝笑容。
陶琦无能,虽然没有办法带着你们取得胜利,但是也要让你们活着回去。
一艘火船撞在了战船上,熊熊的火焰正在吞噬着船身。因为海峡口实在是狭窄,后面跟上来的火船也只能陆陆续续跟着撞在这一艘战船上,虽然在下水之前,战船表面都会涂上防火漆装,但是这上百条火船前赴后继的撞上来,足够将整个前锋船队化为灰烬,更何况是一艘战船。
火焰升腾,带着灼热的气息,陶琦忍不住轻轻呼了一口气,看着渐渐燃烧上船楼的火舌。
“指挥使。”一名伤兵扶着栏杆走过来。
“你为什么没有离开,是他们把你撇下了?!”陶琦诧异的看过去,语气中已经带着愤怒。
那伤兵指了指自己断掉了的左腿:“这么重的伤,就算是逃出去也没有办法在冲杀陷阵了,倒不如给后面的人留一个位置,让他们以后再来给属下报仇。更何况一条船,总得有一个人陪着指挥使,否则指挥使在这里等着弟兄们杀回来复仇,岂不是孤单。”
“是条汉子。”陶琦不由得点了点头,“我大明不缺的,就是热血好儿郎,这些蛮夷,终究会尝到代价的。”
火焰已经越来越近,整个战船再一次晃动起来,并且开始下沉。
“会唱大明的军歌么?”陶琦突然间想起来什么。
伤兵点了点头,两个人对视一眼,低沉的声音已经在火焰和风中响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歌声渐渐随风消散,偌大的战船,像是被点燃的火把,只有桅杆上两面旗帜,依旧高傲的迎风飘扬。
大明的赤色龙旗和陶琦的将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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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洲水师前锋船队甲字队都指挥使陶琦,与船同殉,为其余战船撤退博得一线生机。”梁炎午拿着奏章的手有些颤抖,缓缓念着,而大堂上张贵和王达背后冷汗直冒,深深低下头不敢看向叶应武,“前锋船队都指挥使白怒涛率领剩余十八艘战船突围,折损过半之后终于杀出通路,摆脱渤泥船队的追击,白指挥使坐镇旗舰指挥,身中带毒箭矢而不退,率旗舰与敌死战,若非身边亲卫强行架走,恐也命不久矣,现白怒涛卧病不起,前锋船队剩余船只已经退回占城。是役,两千将士,战死过半,伤者更多,前锋船队,已无一战之力。”
自从梁炎午开始念奏章,叶应武就脸色阴沉着什么都没有说,目光从张贵和王达身上扫来扫去。等到梁炎午毕恭毕敬的将奏章呈递到叶应武面前,叶应武方才淡淡说道:“派出二十艘战船前去探路,还妄想拿下整个渤泥,你们两个难不成是因为和真腊水师打了一仗之后,高兴的过头了?”
张贵和王达都是霍然跪倒在地:“殿下,臣知罪!”
“知罪,好,知罪!”叶应武的手有些颤抖,拿起来奏章看了一眼,然后狠狠的甩到地上,“好一个知罪!朕想要的,是你们吃了败仗这个时候跑回来说知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