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子能够猜得出来自己这个最亲的弟弟一直在外面守候着,心中感动之余,也是一把握住那木罕的手:“弟弟,兄长无事,你无须如此担心。”
那木罕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边轻声说道:“兄长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呀!父汗今天下午的时候还派人送来八百里加急信件,询问兄长的身体,如果兄长有了三长两短,我们这些为将者难以自持不说,又如何跟父汗还有母后交代。”
真金太子看着激动地弟弟,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来,那木罕,告诉某,咱们的人有没有都撤出来?”
那木罕急忙说道:“兄长放心就是,后队已经撤退到了剑阁,南蛮子并未追击,另外刘整也带着兵马进攻南蛮子的侧翼作为牵制,南蛮子此次在成都府损兵折将,如果不是有那火器犀利,恐怕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成都府的南蛮子元气大伤,咳咳,他们自然没有追击······咳咳······的能耐,某是问北面,北面!”真金太子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胸腔气流已经不顺。
几名大夫和婢女急忙上前搀扶。而那木罕的神情却是一黯。
真金太子意识到什么,伸出手一把握住自己最信任的弟弟的手:“那木罕,你是某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不会骗我的,说真话,快点儿说真话!告诉某,南蛮子······咳咳,咳咳——”
真金太子伸手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烛光中脸已经憋得通红,吓得那木罕急忙上前拍打真金太子的背部,一口血痰已经落入痰盂中,真金太子终于支撑不住,软软的卧倒在床榻上,不由得苦笑一声:“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古人诚不我欺。某这一次,只怕是好不了了。”
“兄长!”那木罕的眼角有泪水滚动,声音已经哽咽,“兄长你放心,只要你不操劳军政事务,好好地躺在这里静养,肯定会没事的,父汗已经派遣了御医前来,快马加鞭几天之后就能赶到,兄长你一定要撑住。”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时日怕是不长了,你们也无须如此颠簸折腾了,变随他去吧。”真金太子却是无所谓的轻笑一声,“这咳嗽一下,反倒是神清气爽,舒服很多了。那木罕,不要瞒我,说说吧,怎么样了。”
那木罕沉默片刻之后,还是艰难开口:“父汗不让我告诉你,不过兄长有求,那木罕也无能拒绝······南蛮子已经突破了潼关,京兆府中的狗才汉人全部倒戈,迎接南蛮子入城,现在咱们东路粮道已经被彻底切断,而且南蛮子一旦向陇右进攻,恐怕大军就要断粮于汉中了。”
身体猛烈的颤抖了一下,真金太子一口鲜血已经喷出来,点点滴滴洒在白色的被褥上,像是洁白雪地中绽放的腊梅。
那木罕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搀扶真金太子。真金太子已经无力的靠在那木罕肩膀上,大夫和婢女手忙脚乱的上前,情急之下,一名大夫拿出来一根银针,直接扎在真金太子的人中。
真金太子悠悠转醒,握着那木罕的手已经软弱无力,声音愈发的平和:“兄长时日无多,那木罕,带着弟兄们回去,活着回去,咱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一定要把人带回去······”
终于忍不住,那木罕的头重重砸着床边,大声哭泣。
而真金太子不由得摇了摇头,本来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最后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无奈的躺在床上。没想到自己肩负着为蒙古扭转乾坤的使命,统帅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一连突破绵竹、涪水,终于杀到成都城下,可是谁曾想到就是这个成都府,硬生生在蒙古大军的围攻下支撑了十天。
即使是蒙古有回回炮这样的攻城利器,依然没有征服那些在断壁残垣之间如同幽灵来往游荡的南蛮子。打到最后一天,真金太子曾经不顾将领们的反对,执意上了前线。
一直当真金太子站在那城垣上,他才知道这一战到底惨烈到什么程度,不是蒙古士卒畏缩不前,而是这些南蛮子仿佛已经发了疯。在那大大小小火器的轰鸣声中,一个又一个、一队又一队的南蛮子就像是从地狱中冒出来的修罗夜叉,又像是浴火涅槃的凤凰,长长的枪矛上带着鲜血,迎风舞动的赤色旗帜虽然残破但是依旧孤傲飘扬。
那一刻真金太子隐隐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么样的对手。
不再是之前南宋那支外强中干的队伍,他们虽然还是川蜀军,但是他们高高举起的旗帜是大明的赤色龙旗,他们呐喊时候喊的口号是“为了大明、钟山再见。”仿佛那旗帜、那呼喊带给他们无限的力量,驱使着他们如同赤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