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芸娘是叶家长女的闺名,也是大明兵部尚书张世杰的正室夫人。这个时候芸娘突然间过来,所为何事,叶梦鼎心知肚明。只是他没有想到,芸娘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而且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找自己,而且十有**是为了稳住自己。
之前陈宗礼以礼部的名义让自己和文天祥会面,结果前脚离开,后脚芸娘就到了家里,一切的运作都是行云流水,所有可能被利用到的对大明忠心耿耿的人都已经出动。
在这一刻,叶梦鼎想到的只有四个字:蓄谋已久。
可以说自己那个心机莫测的孩儿,放出文官制度改革的口风,十有**就是为了引蛇出洞。那些人在新朝建立之后一直郁郁不得志,甚至之前偷鸡摸狗的机会都没有了,要说他们对大明没有丝毫的不满那是不可能的,而叶应武显然不打算将这些隐患继续留下来了。
这倒是自己这个小儿子一贯的作风,只要下定了决心就直接动手,彻底斩草除根才肯罢休,至于什么平衡和稳住,对于叶应武来说,这只局限于忠诚于他的人之中。
甚至叶应武不惜自己北上留下文天祥坐镇大局、等到那些人动手之后再收网,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漏网之鱼。
叶梦鼎的拐杖轻轻敲打着地面,脸上带着笑容,甚至还和周围仆人打着招呼,显然心情不错。而一直等到走入后院,叶梦鼎的脸色才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叶杰自信看到了叶梦鼎眼眸中迸发出的炯炯神采。
老人站在拂面风中,脊背微微弓起,就像是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雄狮。仿佛这个时候叶梦鼎并不再是大明垂垂老矣的太上皇、大宗正,而是当年那道站在朝堂上器宇轩昂、意气风发,直面贾似道的身影,每一个字敲落在地上,都振聋发聩。
“女儿见过爹爹。”芸娘听闻外面声音,急忙走过来。
叶梦鼎冲着叶家大娘子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为什么让你过来?难道外面的层层兵马就护不住老夫的安全,难道堂堂兵部尚书就护不住自家妻妾的安全?这样来来往往,如何不引起嫌疑?”
芸娘看着自家爹爹须发尽张的威武样子,顿时轻笑着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爹爹你过虑了,是女儿自愿过来的。城中有叶家血脉之人,自然是最容易被人劫持利用的,而主要便是爹爹、大弟和皇子,现在大弟已经直入礼部,礼部背靠政事堂,一旦事发,直接前去政事堂,甚至可以入宫。倒是爹爹这里距离皇城比较远,来往不便,所以叛军很可能直接进攻此处。女儿怕爹爹身在浪潮之中孤单,所以特来相伴。”
摇了摇头,叶梦鼎淡淡说道:“你爹爹这一把骨头虽然老了,但是关键时候应该做什么还是明白的。人活了这一辈子,且不论活的成功还是失败,至少活的不糊涂。”
阴云已经从南面压过来,让整个南京城都笼罩在阴沉沉的天色下,不过还是有一抹阳光撕裂乌云,将温暖洒向每一寸土地。至少这还是大明的江山,至少这还是叶家的天下。虽然叶梦鼎知道自己曾经是宋臣,但是更清楚自己现在是大明的太上皇、大宗正!
芸娘不可置否,搀扶着叶梦鼎走入书房,而叶杰缓缓的跟在后面,守候在门外,后院都是叶家多年的老仆,甚至很多人都是看着叶应及和叶应武兄弟两个长大的,此时听闻动静,都缓缓的聚集过来,一个个站在阳光下,看着叶梦鼎的背影,默然不语,拳头却是缓缓攥紧。
这些年叶家历经风波险恶,或喜或悲,什么阵仗没有见过,所以就算是天塌下来,怕它作甚!
芸娘殷勤的为叶梦鼎端上来一杯茶,看着自家相比之前明显苍老了的爹爹,低声说道:“爹爹,你终究还是不想住到宫里面去么?”
虽然叶梦鼎晋封太上皇,宫中也专门为他修建了宫殿,不过叶梦鼎就是不搬过去,导致放心不下家中老头子、又不想和孙儿分开的陈氏,只能每天在两头跑来跑去。
迎着自家女儿的目光,叶梦鼎握着茶杯的手缓缓松开:“是远烈让你拿这个问题来问老夫?”
“不是,是女儿自己想问的。”芸娘当即回答,切冰断雪。
沉默了良久,叶梦鼎方才开口,声音甚是低沉:“这天下是叶家的天下,这江山是叶家的江山,可是归根结底老夫还是大宋的臣子,曾经为了那煌煌炎宋耗尽平生心血,曾经为了和贾似道一较高低用尽此生精力。老夫这一颗心,为了那已经消散的大宋,跳动至今啊。”
芸娘看着叶梦鼎满是褶皱的手,心中没来由的一痛。
这些前朝老人的心情她也能够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