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讨伐讨伐,“讨”字常常用来指强国进攻弱国,比如当初大汉进攻南越便是“讨”;“伐”字常常用来指弱国进攻强国或者强国之见的交手,比如“武王伐纣”以及前宋进攻辽国。但是还没有谁在出征的时候就会直接用“灭”这个字。
足可见这一次大明朝廷的愤怒。
毕竟对于文天祥他们来说,倭人作为藩属国,直接卷入这样的叛乱当中来,根本就是没有把大明放在眼里,更何况这几年来大明南征北战,折服于大明兵威下的藩属国不可计数,大明不再是那个当初打肿脸充胖子的南宋,而是一个招惹之则直接动手的强大帝国。即使是文天祥他们性格稳重,也不会允许这样打脸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本来就是保卫此国家安全的军人。
“祭天!”刘师勇霍然转身,朗声吼道。
两名士卒押着倭人的使者快步上前,那使者已经远远没有在南京时候面对诸国使者的骄傲气势,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对于这里森然的队列,对于这里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战船来说,他也已经不用说什么了。
白发在风中起伏飘扬,礼部左侍郎江万载走上前,老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不过走起路来依旧虎虎生风,看不出丝毫的疲倦老态。多年的仕途并没有消磨掉江万载仿佛天生就有的分明棱角,他作为江家三古当中性格最强硬的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身为殿前都指挥使执掌临安禁军,二十七岁的时候亲率禁军和忠顺军第一个攻破蔡州,灭亡金国,一雪靖康之耻。不过此战之后,江万载就转为文官,告别军旅直至今日。
然而四十年过去,老人站在这里,依旧仿佛来自于那个硝烟弥漫时代的滚滚杀意,让刘师勇等人看了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经历过战场,自然明白这周围的冰冷寒意是怎么回事,只有战场上饱经血火磨砺的人才会有这种仿佛融入骨髓的杀意。
所谓祭台,实际上不过是点将台旁边的鼓台,临时将战鼓挪走。
不过当江万载一步一步走上去的时候,下面所有的士卒目光之中都带着浓烈的敬仰之情。这是即将踏上沙场的将士对于前辈的尊重。
抬头看着朗朗苍穹,江万载霍然展开诏书,朗声念道:“朕缵承洪绪,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苟非元恶,普欲包荒。属者东夷小丑北条时宗,猥以下隶,敢发难端,勾结叛逆,乱我社稷。。朕洞知狡状,独断于心。乃发郡国羽林之材,无吝金钱勇爵之赏,必尽弁服,用澄海波。
仰赖天地鸿庥,宗社阴骘,神降之罚,贼殒其魁,而王师海军万里长驱,讨伐叛逆,宁静东洋。外援悉断,内计无之。于是同恶就歼,群酋宵遁,舳舻付于烈火,海水沸腾,戈甲积于高山,氛浸净扫,匪首北条时宗,为大明阶下之囚;东洋诸岛,归大明万世之土。此朕之所愿也,此大明东洋舰队数万将士所求也。
噫吁戏,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兹用布告天下,昭示四夷,明予非得已之心,识予不敢赦之意。毋越厥志而干显罚,各守分义以享太平。
凡我文武内外大小臣工,尚宜洁自爱民,奉公体国,以消萌衅,以导祯祥。更念彤力殚财,为日已久,嘉与休息,正惟此时,诸因东征加派钱粮,一切尽令所司除豁,务为存抚,勿事烦苛,咨尔多方,宜悉朕意。”
(作者按:此祭文改自大明万历平倭诏书)
江万载虽然年老,不过话语依旧中气十足,铿锵有力,字里行间天朝上国的威严霸气已经无须遮掩。
话音徐徐落下,而所有的士卒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可遏抑的热血沸腾。虽然诏书他们只能听懂个大概,不过气势轩昂的文章,即使是听不懂也能够感受到文字语言之间的情感渲染。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上贡品!”刘师勇亲自担任司仪,朗声喊道。
那倭人使者被推着走上高台,在他的旁边猪羊牛鱼已经摆开。
刽子手已经站在高台上,举起大刀,对着天空、大地和海洋的方向同时深深躬身,然后转过来对着倭人使者,轻轻呼了一口气,一刀砍了下去。刀光闪动、首级落地、鲜血喷涌。
风越来越大,吹卷所有人的衣袖。
而伫立在风中,无论是江万载、刘师勇,还是下面每一名士卒,都没有丝毫的动静,所有人以虔诚的目光看着天地与海洋,也看着他们不远处猎猎舞动的赤色龙旗。
那龙旗上的金龙,仿佛活了过来,鳞爪飞扬。
刘师勇轻轻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