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询问,不远处的声音就已经回答了他的疑问。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很快一丝黑线出现在天边,并且逐渐变大。一面面赤色的旗帜迎风出现。南面、北面、西面,四面八方,不知道有多少明军将士正在拼命向这边冲击。
援军,援军!
十将有些难以置信的伸手捂住脸,缓缓的跪倒在地。他身边的士卒互相对视着,甚至连手都在颤抖。
“杀回去,杀回去!”王翼周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刀,狠狠地推开前面两名士卒,第一个冲出树林。
十将他们已经反应过来,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旅长的命令,手中的刀枪纷纷举起,紧紧追上那一道孤单的身影。但是实际上那一道身影并不孤单,因为在他的左右两侧,千军万马奔流而来。
树林外面那一支蒙古骑兵已经没有了踪影,甚至就连小镇各个方向的蒙古骑兵也都在拼命收缩,只不过为时晚矣。他们还没有占领小镇中间的几间房屋,剩下只有百余人的第一旅还在顽强抵抗,而小镇当中其余道路在几天的激烈战斗中多数都已经被截断,道路上满满都是各种各样的木头、石块,根本没有办法通行,所以从各个方向进攻的蒙古骑兵,在尝试收缩汇合失败之后,不得不各自为战。
一面面赤旗飘扬舞动,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明军士卒在拼命的向这里冲来,只能看到漫山遍野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只能看到那一个个黑点逐渐放大、越来越近,也只能看到,风雪之中一支支直冲向天空的枪矛。
钢铁的浪涛狠狠的拍打在惊慌失措的蒙古骑兵当中,这些草原上的金雕已经折却了双翼,在越来越多的大明军队当中左冲右突,却难以找到合适的突破口,狭小的镇子仿佛扮演了一个地狱的角色,无数的蒙古骑兵被明军长矛手逼着退入镇子当中,又被逼到墙角,最后成为长矛下的牺牲者。
“弟兄们,援军来了,杀!”徐晨提着他那个骇人的狼牙棒,第一个迎着风雪冲了出去。身边剩余不多的明军士卒,都看到了绝处逢生的机会,更看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整个第一旅被蒙古鞑子按在这个小镇当中艰苦的打了足足四天,全旅上下只剩下百人尚在,这是怎样的惨烈,又付出了怎样的牺牲。那些战死的将士,终究没有白白将自己的鲜血抛洒在这一片北国土地上,也没有白白的为了保护这一方土地而付出生命。
明军骑兵是最后加入战场的,他们绕着八百里梁山泺跑了四天,总算是没有错过这规模宏大的会战。上千名骑兵如同一把锥子,直接凿穿了蒙古骑兵单薄的防线,而蒙古骑兵也随之崩溃,向四面八方躲闪,甚至不愿意和这支来势凶猛犹如凶神恶煞的明军骑兵交手。
马槊上的白缨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明军骑兵们飞快的在街道上飞驰,驱散残余的少量蒙古骑兵,开辟出道路,而后面专门组织的突击队,在集中使用的大量火铳、劲弩的掩护下直接冲入镇子中,大明的赤色龙旗再一次骄傲的在这合蔡镇的每一个角落飘扬。
王安节一把拽住马缰,翻身下马,身边的亲卫向四下里散开,负责警戒。
徐晨将狼牙棒直接插在地上,向前走了两步,刚刚想要躬身行礼,一种无力的虚脱感就已经漫上心头,还不等他用手支撑,两眼一黑,已经倒在地上。而王安节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搀扶。
旁边的一名士卒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将军,旅长已经四天没有合过眼了,他让弟兄们轮流休息,但是自己却一直在硬撑着,生怕蒙古鞑子在关键时候发动进攻。”
王安节环顾四周,第一旅能够好好站在他面前的,实际上就只有二三十个人了,剩余的那些都是还能喘气的伤兵。几乎人人身上都满是鲜血,而小镇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敌我尸体枕藉。
“是某来晚了,路上风雪甚急,以致耽搁了行程,使第一旅近乎全军覆没。”王安节搀扶着徐晨,喃喃说道,“如果再晚来一个时辰,恐怕蒙古鞑子已经通过此南下之咽喉要道,直插济州府。”
周围的明军骑兵们都默然不语,只是微微低头,向战死在这里的袍泽们表示自己的哀思和敬意。
“爹爹!”王翼周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他一手提着带血的刀,另外一只手中还有一颗蒙古鞑子的首级。
王安节看着仿佛从地下冒出来的儿子,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过旋即被喜悦所代替,上前一把抱住王翼周:“还活着,还活着就好啊!”
王翼周随手丢掉首级和刀,一把推开王安节,然后在王安节诧异的目光当中将背后包裹当中的花名册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