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飘渺之极,似从阴间地狱传来,让唐僧心间不由就是一紧。
抬头看去,但见门外不知何时便站了一个身影,全身水湿淋淋,并眼中垂泪不停,不断向着他口呼:“师傅,师傅。”
唐僧心中也不由有些发紧,眉头一皱,便微向其欠身道:“你莫是魍魉妖魅,神怪邪魔,至夜深时来此戏贫僧?贫僧却不是那贪欲贪嗔之类。我手下徒弟在侧,有那降龙伏虎之能,他若见了你,恐叫你碎尸粉骨,化作微尘。此是我慈悲之意,方便之心。你须趁早潜身远遁,莫上我的禅门来。”
唐僧意思很简单,也很可爱,就算你是魍魉妖魅,也别来诱惑我,我不吃那一套,好心提醒你,我有徒弟很厉害,你还是赶紧逃命吧,不然我喊一声徒弟,马上就能叫你魂飞魄散。
唐僧倒也是真的不害怕,心中微有些发紧也只是本能的反应,并且也是真对其怀有慈悲之心,先劝其离开,不然完全可以直接悟空。
但见那人进得禅堂,亦不再前,就在门前依定道:“师傅,我不是妖魔鬼怪,亦不是魍魉邪神。”
唐僧不解问道:“你既不是此类,深夜来此何为?”
那人影道:“师傅,请仔细看我一眼。”
唐僧不由下意识向其看去,这才发现其竟是头戴冲天冠,腰束碧玉带,身穿飞龙舞凤赭黄袍,足踏一双云头绣口无忧履,手执一柄列斗罗星白玉圭,分明就是一朝陛下的装扮!
唐僧立刻不由心中大诧,赶忙道:“不知是哪一朝陛下,请坐。”
但见那人影也不坐,而是直接娓娓道来:“师傅,我家住在正西,离此只有四十里远近。那厢有座城池,便是我兴基之处,在那创立家邦,号乌鸡国。只是奈何五年前,天年干旱,草子不生,民皆饥死,甚是伤情。”
“我国中仓禀空虚,钱粮尽绝,文武两班停俸禄,寡人膳食亦无荤。仿效禹王治水,与万民同受甘苦,沐浴斋戒,昼夜焚香祈祷。如此三年,只干得河枯井涸。正都在危急之处,忽锺南山来了一个全真,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
“他出现后,先见我文武多官,后来见朕,当即请他登坛祈祷,亦是果然有应,只见令牌响处,顷刻大雨滂沱。寡人只望三尺雨足矣,他说久旱不能润泽,又多下了二寸。朕见他如此尚义,就与他八拜为交,以兄弟称之。”
唐僧自知还有下文,遂也只是默默听着。
果然那人影说完便继续道:“朕与他同寝食者,只得二年。又遇着阳春天气,那时节,文武归衙,嫔妃转院。朕与那全真携手缓步,至御花园里,忽行到八角琉璃井边,不知他抛下些甚么物件,井中竟有万道金光。”
“待哄朕到井边看那宝贝,他却陡起凶心,突把寡人推下井内,将石板盖住井口,拥上泥土,移一株芭蕉栽在上面。可怜我,却已死去三年,是一个落井伤生的冤屈之鬼也!”
声音缥缥缈缈,一直说了很久才停了下来。
见其终于说完,唐僧微一沉吟,遂便启手道:“陛下,想你此来,定是欲请我徒弟去帮你驱除那妖怪,不知可对?”
那人影慌忙点头:“正是,正是,还望师傅成全。弟子正是被夜游神一阵神风送将进来师傅这里,他说我三年水灾该满,着我来拜谒师傅。他说你手下有一个大徒弟,是齐天大圣,极能斩怪降魔。今来志心拜恳,千乞到我国中,拿住妖魔,辨明邪正,朕当结草衔环,报酬师恩也!”
当然结草衔环,报酬师恩的前提是,你不但要斩了妖怪,还要想办法把我复活。
唐僧自不会想这么多,闻听不由微微点头道:“想我那徒弟,别的事或许,但那降妖捉怪,却正合他意,陛下且放心即可。你之灾屯,想应天付,却与我相类。当时我父曾被水贼伤生,我母被水贼欺占,经三个月,分娩了我……”
那人影听得立刻大喜道:“三个月便分娩,师傅果非凡人,想我等肉胎凡体之人,总也要九月怀胎方能降生,未想师傅仅三个月便可降生……”
唐僧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觉脑子里边“轰”的一声,似有什么破碎了一样,同时心中亦有种莫名的恐惧,甚至恐惧到双手发抖,只是下意识的紧紧握住手中的佛珠,完全不知该作何想,只觉脑子里混沌一片。
首先唐僧自知自己正是那凡胎肉体,可又何以三个月便降生?父亲陈光蕊为临时招亲来的,满打满算那上任一途亦不过月半之久,合之为四个月半,那自己父亲到底是谁?
当然这只是唐僧心底不敢去想的,所以自我保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