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有点心痛,师父慧远禅师对他那么好,可是一直以来,他都以自己的爹娘叔婶和外公之仇,来充盈于自己的身心,将所有精力全部投入到为他们报仇雪恨上,完全将师父之仇抛之脑后。
这种感觉真的让他无地自容,他无法理解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师父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并不少啊。
思来想去,他只能用血缘关系来搪塞自己,如此才能让懊恼的心结,不至于越缠越紧。
“师父,我要为你报仇!”卓亦凡自言自语道。
然而,他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师父被暗害的证据,也就是指认出行肆是幕后真凶的事实,因为此时菩提寺内很多弟子,还都倾向于相信行肆所说的,自己才是暗害师父的凶手。
想到这,卓亦凡使劲握了握拳头,那种被人冤枉的滋味太难受了。以前人微言轻,武功又低,他不得不忍了下来,可是现在当拳头足够硬后,他再也难以忍受。
很快,夕阳慢慢沉入西方天际,只残留下些许光晕,斑斓弱弱。
卓亦凡晃了晃手中的饮血剑,开始朝菩提寺侧翼走去。
随着光线减弱,卓亦凡与茫茫黑夜融合在一起,来到菩提寺的侧墙后,他纵身一跃,跳进了院子里。
此时的菩提寺还有脚步走动的声音,以他的了解,那是众人睡觉前的准备。
为了不被发现,他躲进了柴房,晚上几乎没有人会出没的地方。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菩提寺变得悄无声息,就像荒野一般死寂。
而此时,卓亦凡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个不停,大半天没有进食,他的身体又渴又饿。
于是他凭着残留的记忆,悄悄钻入了香积厨。
经过一番查找,他还是找到了一些吃的,而这些吃的,与几年前自己待在菩提寺里所吃的东西,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吃着这些东西,往日在菩提寺里的一幕幕,又开始在脑海里闪现。
最先出现的,便是自己刚来菩提寺时的情景,那个时候自己还对师父慧远禅师言语不敬,可是他并没有生一点气。
他记得当时师父规劝自己皈依佛门,当时听了特别生气,觉得花花世界多好,自己作为一个凡人还没有享受够呢,怎么可能看破红尘出家当和尚呢?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听师父的话,真的剃度为僧,从此不再尘缘里徘徊,也许就不会让家里遭受无妄之灾,爹娘和叔婶也不会殒命,卓剑山庄就不会遭到血洗。
那江湖里所有的血雨腥风,也许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人也就不会无辜死去。
齐若禤和岳玲珑也许就不会香消玉殒,与自己从此阴阳两隔。而司徒玉儿家里也不会遭受变故,到现在也不会出现她生死不明,下落未知。
外公沐凉生也许就不会被段亦峰和卓异暗害,他此时正颐养天年,享受这天伦之乐。
而眼下不好的事情全都发生了,原因就在于自己没有听师父慧远禅师的话,出家为僧。
吃着东西的卓亦凡,此时突然心里面绞痛的厉害,那种将所有过错都归结于自己身上的心理,此刻又重现了。
他心里面明明知道,这种想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将所有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是一种受虐心理在作祟,可是却无法不去这样想。
这种想法就像一个幽灵,时时敲击着自己的心扉,让自己不断提醒自己,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会给他人带去无妄之灾。
眼下他又开始痛苦不堪,使劲用头撞着案板,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又像一个受虐狂,让自己沉溺于周围的惨痛之事,不断自我折磨着。
少许,披头散发的卓亦凡,停止了撞击,因为他想起了司徒玉儿开导他的那些话,此刻犹如暮鼓晨钟,敲击在心窝里。
“是啊,是这些悲惨之事撞上了我,让我变得痛苦不堪,而不是我的出现,导致了这些悲惨之事的发生。如果没有我,这些悲惨之事,照样会发生,我只是赶巧遇到了而已。”卓亦凡顺着司徒玉儿的开导之语,对自己进行安慰起来。
一番自我暗示之后,他郁闷沮丧刀绞的心绪,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此时他更加怀念起司徒玉儿,那个能够给他带来积极心理暗示的人。
卓亦凡还在吃着香积厨里的斋饭,与师父慧远禅师的一幕幕,又开始浮现于脑海。
坐禅之事一件又一件,然后就是去后山的邪魅山洞,再后来就是,师父送自己观瞻静心咒经和静神咒经,接着就是将九龙吸血禅杖托付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