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鲁。巴普提斯塔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教皇对于纽斯特里亚百姓的痛苦无能为力,他又何必千里迢迢地带这些信件回去?
给这些人一个安慰,然后把这些信件随意处理掉才对。
当然,他也可以把这些信件交给被控告的人,不过,能把信件递到教皇特使跟前的,也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农民,这倒还在其次,要紧的是,如果把这些信件轻易地交了出去,彻底倒向一方的话,对教皇在纽斯特里亚的影响,
却是有害无益的。
在这个混乱而野蛮的时代,早些年,休说贵族们,就是各地主教,不把教皇放在眼里的也多的是。他们彼此攻杀,根本不听教皇的命令,教皇在那个时候,比春秋的周天子还不如。
而教皇是怎样摆脱这种情况的呢?
是因为这些主教的政治自杀。
主教们彼此攻打的时候还不忘打嘴仗,打嘴仗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比对方高级,往往会声称教皇站在自己这一边,代替教皇颁布各类教皇圣谕……
这些“教皇圣谕”颁布得多了,就在贵族、民众和下级教士心里普及了“教皇是权威”这一印象。
到最后,他们纷纷去找教皇支持自己。
结果,教皇就这样渐渐恢复了权威,被一群政治不及格的主教用虚假广告给重新捧了起来。
彼得鲁。巴普提斯塔作为教皇的特使,在政治方面是及格的,像这种政治自杀的错误,他是不会犯的。
可是,他只是政治及格而已,通了天也就是个政客,论到政治家,他连边都还没摸到呢。
政客需要的是现实主义,而政治家需要的是理想主义。
这个世界是现实的,理想家往往会输得很惨,非常惨。
但是,能改变世界的,却是理想家,因为他们不随波逐流,他们靠着理想、信念、热情去改变这个世界……一万个里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会失败得非常难看,而剩下的那一个,结合理想与现实,改变这个世界。
彼得鲁。巴普提斯塔并不是后者,他也从来没有野心去做后者。他是这样一种人——为教皇和教会服务,为有权有势的人服务,为他这个等级的教士们服务,而不为神和信众服务。
这种老练世俗的态度使他在永恒之城飞黄腾达,至于永恒之城在他这种人的努力下是上升还是下降,这种问题已经超出了他这类政客的思考能力。
他这种人的典范,还要数北宋的司马光。
司马光当政期间,西夏派人来求北宋在宋夏战争中占领的兰州、米脂等地。
司马光说:“此边鄙安危之机,不可不察。灵夏之役,本由我起,新开数砦,皆是彼田,今既许其内附,岂宜靳而不与?彼必曰:‘新天子即位,我卑辞厚礼以事中国,庶几归我侵疆,今犹不许,则是恭顺无益,不若以武力
取之。’小则上书悖慢,大则攻陷新城。当此之时,不得已而与之,其为国家之耻,无乃甚于今日乎?群臣犹有见小忘大,守近遗远,惜此无用之地,使兵连不解,为国家之忧。愿决圣心,为兆民计。”时异议者众,唯文彦
博与光合,遂从之。
司马光就这样“为兆民计”,大大方方地把将士们鲜血夺回——西夏全境本都属于北宋——的国土送出去了。
当然,这样大笔一挥,说着漂亮话,承认“灵夏之役,本由我起”,只字不提当初西夏的叛乱和历来的侵略,把国土送出去,对他在政治上是有利的——米脂等地,是在新党主政期间夺取的,是新党的功绩,而司马光,是旧
党。
新党,你们有什么?不就是“擅开边衅”,夺了一些“无用之地”吗?
这些地,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人君啊,不要“见小忘大”,为了“无用之地”去“擅开边衅”啊,要当一个慷慨的,仁慈的,时不时抽自己耳光,一边大方赠送国土,一边还说“本由我起”承认自己不对的“天朝上国”啊!
这样自己骗自己,一边当洋盘,一边自以为是“慷慨仁慈的天朝上国”,才可以不思进取!
才会觉得维持原状就好!
这样,我们这些旧党,就可以什么都不干,继续身居高位,领取丰厚的俸禄和享受让后世公知们羡慕不已的“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杀士大夫”的待遇了!
要是继续作战,可是会耗费宝贵的粮食和铜钱的!
至于不作战的时候财政已经出现大窟窿这件事嘛……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