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干瘪枯槁的老太婆,扁着一张漏风的嘴,披着一身褴褛不堪的破布,用一口被烟熏得粗哑的嗓子,声称自己是尊贵的伯爵夫人,这幅画面当场让不少轻浮的年轻观众都嘻嘻地笑了起来,他们当中对贵族最有好感的人,也绝不会冒着丢脸的风险跟她站在一个战线里面!
老奸巨猾的阿代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太太,我老实说,您看起来可不像一位伯爵夫人……有人认识她的儿女吗?通知他们把这位可怜的,有癔症的女士领走吧!”
群众纷纷笑着点头,他们都没有读过豌豆公主,就算读过,也不会觉得一个雨水淋透的女孩会是什么真正的公主,相比这个干瘪老太是什么伯爵夫人,疯子是他们更能接受的解释,何况……
海伦娜可绝不能接受这个解释,她对这个大骗子大恶人居然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黑白,还质疑她的身份——对于一向以自己的血统身份为傲的海伦娜夫人,这点是比杀夫之仇更不可接受的——不由得不激动万分:“你这个下地狱的狗东西!竟然敢对一位纽斯特里亚的伯爵夫人这样讲话!”
她的怒骂引来的不是支持而是又一阵狂笑。
阿代尔善解人意地耸耸肩,表示无辜的自己跟群众心连心,一样地哭笑不得。
海伦娜可绝不甘心自己的指控落得如此下场,她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她要一举扭转乾坤:“呸!我那个不知廉耻的继女一定和你有勾结!她为了谋取领地怂恿你杀我丈夫……”
在场的别人一时想不起“飞撒而”伯爵的继女是什么人,阿代尔还想不起来么?
俗话说,叫狗不咬,咬狗不叫,别看海伦娜又跳又叫,吐沫星子飞了一次又一次,她不会文更不会武,充其量不过是个小丑而已,哪里是表面上和蔼可亲笑嘻嘻唾面自干的前海盗首领的对手?不客气地说,阿代尔砍过的人,比她见过的都多,烧过的教堂修道院,比她去过的都多,像他这样的反派**oss,总是要把正义挂在嘴边的——他立即脸色一变:“啊!这个天杀的疯婆子居然呸我佩戴的圣像!她一定是被恶魔附体了!大家赶紧动手驱魔啊!”当然,作为一个屡战屡胜的强盗头子而不是养在深宫妇人之手的所谓上位者,他是深知身先士卒的必要性的,马上就一马当先地朝她投掷了一块烂泥。
于是海军副指挥的亲民活动就变成了一场轰轰烈烈,深受欢迎的驱魔活动,因为新教的推广,阿罗纳埃尔的市民和农夫已经很久没有烧巫婆的乐子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没传几个人就把驱魔改成了打巫婆……
“哟,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早一步赶到现场的矮子参谋长表示海军副指挥临机应变的本事不错,跟他想到一块去了,考虑到是当事人,不得不再给一个头脑冷静的评价。
“他真是杀害伯爵的凶手吗?”他身后的珍妮问道。
“那有什么关系,对于王者来说,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敌人和真正的朋友,一切只看……利益,帝王无六亲。”参谋长回答,他是晓得阿代尔对女王的意义的,阿代尔不是被俘虏的而是主动投奔的,所以,必须对他既往不咎,“亲父子之间拔刀动手的还少?”
“我只觉得……陛下不是那样的人。”
“呵,我没那么说,不过,小心一点没有坏处。”参谋长对妹妹说,“不要和海军的人走得太近,咱们是陛下的人,记住了。”
“咱们当然是陛下的人。”珍妮回答道,“海军的那群老爷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得对,你就这样理解吧,教会那群靠耍嘴皮子吃饭不晓得一二三四的,跟咱们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咱们只要记得对陛下忠心就行了。”
“所以你老是跟总主教,弗朗西斯他们吵架,也是为了表明这个么?”
“当然,你以为我是没事跟他们吵架么?”参谋长哼哼道,“要是咱们跟他们好得穿一条裤子,陛下准保半夜不睡觉也得找个法儿让咱们吵起来……”虽然……没事的时候跟他从来就看不惯的那群身高腿长的帅哥吵吵架也确实是一种消遣无聊的好办法。
其他人并不知道参谋长兄妹之间的这番议论,他们都在兴致勃勃地“打巫婆”,打巫婆的嘈杂声音掩盖了这边悄悄的议论,直到女王陛下派来的警卫用“不许私自烧巫婆”的名义拉走了女王……她继母。
对海伦娜夫人的审问极为快速,一个钟头后,“对当众破坏神圣节日、羞辱圣像的老妇人的裁决”已经递送到了女王陛下的案头,初步拟定的意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