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嫌隙的李傕所在意,亦或是仍然以为这是自己这潼关守将有为韩遂马腾着想,调开长安军力意图不轨的诡计。总之,不过百余里的路程,樊稠几乎每隔一天就有一封潼关告急求援的军情战报送回长安,但仿佛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总是杳无音信。以至于左等右等之下,非但没有等来长安援军,反倒是从派出关下探查军情的细作探马,带回了本老实呆在冀州,同原本的盟军公孙瓒势力争夺河北地盘的袁绍,竟然也凑热闹搀和进来的消息。
潼关守军本就不到两万,因为前番杨奉的到来,兵力一度达到了近五万,可因为杨奉一意孤行而导致战败身死,所军降者无数之故,再加上曹操这月来的攻势,眼下潼关之中能战之兵除了樊稠本部西凉精锐三千铁骑之外,也只剩下了万余的守军,这些人本就是当初西凉军的辅兵,亦或是西凉势力后来收降地方贼军所组成,战力堪忧。倚关而守曹军本就已经吃力的紧,眼下再加上消息所言袁绍号称大军十五万,最不济实际兵力折半也有七八万的河北势力加入。这让樊稠却是人如其名了,着实犯愁的紧。
樊稠久在西凉,对于袁绍、曹操之间的龃龉并不得知。仅仅是听说这两人是幼年好友,青年至交,如今又是守望相助的盟友,当年还曾共同组织参与过关东诸侯讨伐董卓之事,下意识的便认为袁绍此来,八成会是曹操请来的“援军”。
而自己这方,杨奉被杀,所部大部投降,长安方面李傕疑心自己同同乡韩遂有密谋而疏远,另一大佬郭汜更是因为自己当初亲近李傕又有此事而见疑;估计若不是因为潼关所处置地着实重要,而樊稠在西凉军中也同这二贼所倚重的张济、韩暹交好,而张济正据宛城以防曹操、刘表,韩暹正率白波余部同马腾交战,恐其见疑,早就“替”外敌将自己拿下了。眼下樊稠在潼关,外有强敌而后无援军,几乎只因为自己的出身地问题,已经沦落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了。
“将军,那曹操又来骂关,让将军出关与其决战!”潼关之内,樊稠正在为前日送出的求援军报再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而恼怒,突然听得又是一阵鼓角噪杂之声。随着便有一亲军校尉来报问道:“请将军示下,我等该如何自处?”
“自处?某也想知道如何自处!”对于自己的麾下这支三千人的西凉骑兵,樊稠自知这恐怕在眼下这种外困内忧的情况下。自己最后一点的依凭了,所以也没了什么避讳,吐苦水似的对这名至少跟了自己近十年的校尉苦笑说道:“你传我军令,全军上下谨守各个隘口,严密防守便是。潼关坚韧,不下原司隶雄关虎牢、汜水,只要坚守不加理会。就算是那曹操、袁绍来再多的人,也是不虞忧虑。待坚持些时日,彼等军粮尽时。自然会退却。眼下某实不便动兵戈之事,否则定然会落入小人口实。”
“诺!只是……”这校尉身为樊稠亲军,对自家势力中事也曾有耳闻,知道樊稠此言所语之意。但这人回应了樊稠一句之后。反倒像是有些难言之事一般,并没有立时退下。
“还有何事?”樊稠见这校尉还不走,倒是也没有立时发怒的心思,揉着脑袋问道。
“将军,刚刚有关中司粮官催问,不知……不知长安何时运送兵粮过来?”这校尉迟疑了片刻,看着樊稠满是忧虑的脸色,早已没有了当年随董太师统帅骑兵。后得贾诩之谋,随西凉残军反攻长安等时那意气风发之色。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所言,樊稠会是个什么反应,面带难色的问道。
“运粮?怎么?关中无粮了么?”这月余以来,樊稠忧心于关下的曹操和即将到来的袁绍攻势,以及长安城中那让人心寒的李傕动作,挂出免战牌以来,倒是很少过问军中之事了,听得这校尉所言,樊稠顿时一惊,压抑着怒气冷言的问道:“某记得年前我等驻守潼关以来,长安所拨付之军粮应足够我等吃用年余而不忧,怎么这才数月,就已经无粮了么?”
“将军息怒,末将等之前也曾经向言说过,近两月前杨将军来潼关时,曾言其所率大军兵粮供给,既已到潼关,应由潼关负责;其出关迎敌之时,除了其本部所携军粮之外,也曾从我军备粮中,带走了一部分以为军资,当初将军曾言‘由他去’……”这校尉的话语声越来越小,因为樊稠的眼眸因为这校尉之言越发瞪大,最后几乎要凸出眼眶来。
“杨奉贼子!白波老贼!你就是穿上官衣,这贼性也是不改么?!”这校尉所言樊稠倒是想了起来,当时因为杨奉乃是李傕亲自招降之人,又待之甚厚,官位也在自己之上,樊稠对于杨奉这等“占便宜”的动作就算是知道,也得为了“大局”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