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小心些,就快要变成老太婆了。”
楚留香笑道:“老太婆总是比别人活得长些,她若在三十三岁时就被人杀死,又怎会变成老太婆?”
胡铁花也笑了,道:“亏你倒还记得我的年纪,我这个人能够活到三十三岁,想来倒也真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不是好对付的,无论谁只要牵连进去了,再想要脱身,只怕就很难。”
楚留香道:“现在牵连到这件事里来的,据我所知,已有‘万福万寿园’、华山派、紫鲸帮,我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
胡铁花沉吟着,道:“就算只有这些人,已经很了不得了。”
楚留香道:“除此之外,我知道至少还有一个很了不得的人。”
胡铁花道:“谁?”
楚留香道:“这人现在就在我们身后。”
胡铁花吃了一惊,霍然转身,果然看到一个人早就跟在他们后面,他也看出,这人必定很有些来历。
这是条通向江岸的路,很是偏僻。
路旁杂草丛生,四下渺无人迹——只有一个人。
这人穿着件极讲究的软缎袍,手里提着个黑色的皮箱,衣服是崭新的,皮箱却已很破旧。
他的人很高,腿更长,皮肤是淡黄色的,黄得很奇怪,仿佛终年不见阳光,又仿佛常常都在生病。
但他的一双眸子却很亮,和他的脸完全不相称,就好像老天特地借了别人的一双眼睛,嵌在他脸上。
胡铁花笑了。
若是别人在后面盯他们的梢,他早就火了,但他对这人本来就没有恶感,此刻远远就含笑招呼着道:“同船共渡,已是有缘,我们能在一个池子里洗澡,更有缘了,为何不过来大家聊聊。”
这人也笑了。
他距离胡铁花他们本来还很远,看来走得也不太快,但一眨眼间,就已走近了三四丈,再一眨眼,就已到了他们面前。
楚留香脱口赞道:“好轻功!”
这人笑了笑,道:“轻功再好,又怎能比得上楚香帅?”
楚留香含笑道:“阁下认得我,我却不认得阁下,这岂非有点不公平?”
这人微微一笑道:“我的名字说出来,两位也绝不会知道。”
楚留香道:“阁下忒谦了。”
胡铁花已沉下了脸,道:“这倒也不是忒谦,只不过是不愿和我们交朋友而已。”
这人抢着道:“我绝非故意谦虚,更不是不愿和两位交朋友,只不过……”
他笑了笑,接着道:“在下姓勾,名子长,两位可听过么?”
楚留香和胡铁花都怔住了。
“勾子长。”
这名字实在奇怪得很,无论谁只要听过一次,就很难忘记,他们非但没听过这名字,简直连这姓都很少听到。
勾子长笑道:“两位现在总该知道,我是不是故意作状了。”
他接着又道:“其实我这人从来也不知道‘谦虚’两字,以我的武功,在江湖中本该已很有名才是,只不过,我根本就未曾在江湖走动过,两位自然不会听过我的名字。”
这人果然一点也不谦虚,而且直爽得很。
胡铁花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人,大笑道:“好,我叫胡铁花,你既认得楚留香,想必也知道我的名字。”
勾子长道:“不知道。”
胡铁花笑不出了。
他忽觉得太直爽的人也有点不好。
幸好勾子长已接着道:“但我也看得出,以胡兄你的武功在江湖中的名气绝不会在楚香帅之下……”
胡铁花忍不住笑道:“你用不着安慰我,我这人还不算太小心眼……”
他瞪了楚留香一眼,板起了脸道:“但你也不必太得意,我就算不如你有名,那也只不过是因为我酒比你喝得多,醉的时候比你多,所以风头都被你抢去了。”
楚留香笑道:“是是是,你的酒比我喝得多,每次喝酒,我喝一杯,你至少已喝了七八十杯。”
胡铁花道:“虽然没有七八十杯,至少也有七八杯,每次我看见你举起杯子,以为你要喝了,谁知你说几句话后,就又放了下去。”
他指着楚留香的鼻子道:“你的毛病就是话说得太多,酒喝得太少。”
楚留香道:“是是是,天下哪有人喝酒能比得上你?你喝八杯,我喝一杯,先醉倒的也一定是我。”
胡铁花道:“那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