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稚嫩的身躯颤了一下,但是又把那个再显然不过的失望给压下去了,勉强的说道:“那,那我换一个。”
“不是自己的脸,换来换去,很有趣吗?”程恪还是那个对谁也是拒人千里的模样。
“可是……”那个人有点犹豫,但还是试探着问道:“程恪,你觉得,谁好看?”
程恪沉沉的桃花大眼扫过来,淡漠的说道:“不知道。”
“别这样!”那个人像是松了口气,又马上高兴了起来:“总有好看的人吧?我就想知道,你觉得好看的,会是什么样子!”
程恪微微低下头,很多的记忆在程恪的脑海之中走马灯一样的转来转去,出来的却都是些个面目可憎的模样。
放火的少年,笑里藏刀的大哥,还有远远的,像是沉在了雾气之中的一张张脸,关于他们的记忆,全都是伤,痛,恨……
那些脸孔之中,唯独有一张脸,是笑的灿若云霞。
“菖蒲。”
“你说菖蒲?”那个人显然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是啊……菖蒲,菖蒲真好看……”
“一张脸,很要紧吗?”程恪想起了其他的兄弟,喊自己狐狸精的孩子那个时候,薄唇泛出来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是,也许是很要紧。”
“你懂?”那个戴面具的人像是找到了知己,很兴奋的冲着程恪跳跃了过来:“你这样好看的人,也会懂吗?”
程恪一双眼睛泛着天上的月光,点了点头。
是啊,要是长得更平凡无奇一点,会不会,能过的稍微好一点?
不,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
那个戴面具的人望着程恪月光下好看的简直震慑人心的样子,像是怔住了,正这个时候,一阵风拂了过来,将那个面具给吹下来了。
而面具后面露出的那一张脸,让人目瞪口呆……
很多的伤疤,一个伤疤,连着另一个伤疤,坑坑洼洼的布满了整个面孔,那脸上唯独眼睛还是晶亮的。
完好无损的,也只剩下了一双黑曜石似的眼睛。
鼻子被伤疤带的歪了,嘴唇被伤疤挣的扭曲了,那一张脸,简直难看的“鬼斧神工”。
这个人,是受了多少苦难,才活到了现在?
而那个人意识到自己一时看呆,居然连面具都掉了,不由得露出一种十分惊骇的模样,要去将面具给捡回来遮上那张脸,可是偏偏那风像是在作弄人,居然一直将面具吹到了这个人将要够到,却够不到的地方。
这个人急的要跳脚,可是偏偏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薄如蝉翼的面具,被风翻卷着落到了程恪的怀里。
这个人赶紧把脸转过去了,背对着程恪,不敢回头。
而程恪只是握住了那个面具,走过去,轻轻的把面具盖在了阿九的脸上。
“是不是……”那个人的声音像是强忍着,不让自己抽泣出来一样:“很难看,没有人,想要看到这样的脸……”
“戴不戴面具随你,”程恪只是说了一句:“只是你的脸,没你想的那么难以接受。”
那个声音,居然称得上温柔。
对程恪那个冷若冰霜的人来说,难得一见的温柔。
那个人身子又是微微一颤,口中喃喃的说道:“我……我总是不敢……”
“能活下来,就是好事。”程恪侧过脸,淡淡的说道:“你记住,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当时他披上了大哥罗程守的狐狸毛大衣的时候,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好事……也许在后面的后面,虽然现在没来,总也没法子保证,以后都不会来。
“我……我会记住这句话的!”
那个声音,像是拾到了什么希望一样。
回过神来,程恪已经将我圈在了怀里,凉凉的气息袭过来,他清越的声音沉沉的说道:“我在。”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望见了阿九现在那张从菖蒲那里得到的,倾城的脸。
我知道,那个满脸伤疤的人,是以前那个真正的阿九。
还是原本的自己的那个阿九。
阿九却对那一巴掌毫不意外,抬起眼来,嘴角一丝不甘心的笑,而那一巴掌的力道来的很大,阿九的樱唇边,居然渗出了黑血!
程恪颀长的身影正挡在了我面前,声音还是跟平常一样冷森森的:“阿九,我说过,再碰她,我要你死。”
显然程恪是误会,这一次我是被阿九给捉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