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走,程恪忽然蹲下身来,摸了摸我光着脚,又从炕下拿了鞋给我穿上了。
脚上是挺凉的,可是心里还是挺暖和的。
祠堂是老房子,砖瓦沉重。隔音的效果还挺好的,应该就是离着二姥爷那间屋子最近的我们听见了这个声音,别的屋子全没动静。
程恪开了门,门轴子年久失修,在万籁俱寂之中“吱”的一响,那扑腾翅膀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心里一提,知道是惊扰了里面的东西了,更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了程恪的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程恪一手握住了我的手,就进去了,昏暗的月色之下,二姥爷还是跟白天一样。平平稳稳的躺在了炕上,看着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环顾整个房间,也没看见什么异常的东西,程恪没说话,望着二姥爷身边的那些东西,微微蹙起了眉头来。
我顺着程恪的眼睛看过去。这才发现了,白天镇压在了二姥爷身边那一圈红线上面的老核桃,居然凭空消失了!
而在那些四姑姥姥撒上的香灰上面,浮现出来了一些细细的痕迹,像是竹叶子一样。
我看向程恪,只见他低下头,二姥爷的被子下面,拿出来了一样东西。
探头一看,是一根羽毛。
那根羽毛挺粗壮的,通体乌黑,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个不好惹的凶禽。
怪不得那些香灰上面有竹叶痕迹,原来是鸟爪子的印子!
我赶忙压低了声音:“这是什么?”
“渡鸦,”程恪低低的说道:“不是普通渡鸦。是昆仑渡鸦,这种东西,如果是吃了死人肉的阴气,可以被养鬼师训练来使唤和报信。”
昆仑山的……我心头一紧。
程恪转过身,先把我护在了身后,桃花大眼沉沉的扫到了门上,刚刚抬起手来,忽然“啪啦”一声,那个门后面就扑腾出来了一个老大的黑东西,展开了长长的翅膀,居然有半人多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奔着程恪就扑过来了!
程恪抬起手,我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是那个渡鸦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打中了,黑羽毛纷飞,跟一个炸起来的鸡毛掸子似的,哗哗的下了一场羽毛雨。
那个渡鸦惨叫了一声,转身又扑到了二姥爷的身边,焦急的大叫了起来,无奈二姥爷被那个镇魂阵给压着,没法子回应,那渡鸦一低头,张嘴就要将围在了二姥爷身边的红线给咬断了,程恪哪里容这个渡鸦为所欲为。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那个渡鸦立刻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倒提了起来,大头朝下,露出一双鸟腿,而那鸟腿上面,挂着一个金光灿灿的东西。
程恪一挑手指,那个东西就自己从渡鸦的腿上给脱下来了,直接落到了程恪的手掌心上。
程恪的手修长又好看,但是现在也没心情看了,只见那个金灿灿的东西,像是金子的,上面密密麻麻的镂刻了很多弯弯曲曲的东西,看着有点像是藏文。
程恪的桃花大眼映出了那个金色的东西,沉了一沉。
藏文……要是我没记错高中学过的地理知识,昆仑山附近,应该是有藏民居住的。
毫无疑问这是个报信传递消息的东西,可惜我并不认识,正想问问程恪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忽然那只本来凭空倒挂着的昆仑渡鸦忽然一下子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像是有谁掐住了那个渡鸦的脖颈一样。
程恪见状,修长的手指一拢,就将那个金色的东西收起来了,接着,才要对着那个渡鸦抬起手来,只听窗户外面忽然一阵“哗啦啦”的巨响,从窗户上便看出来了,数不清的黑色影子冲着那窗户就扑了过来!
“哗……”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响了起来,程恪拧起眉头来,而那个声音一响,院子里面其他人自然也被惊扰了,一阵开门开窗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伴随着嘈杂的:“那是什么东西啊?”
“不对劲儿!”
“魏瞎子!”
“我在呢秀英!”
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外面那些鸟就被打下来不少,而正在这个时候,我二姥爷忽然一下子就从床上给坐起来了!
镇魂阵,被破了?
那个阵势特别突然,虽然二姥爷本来就是个活人,可是说句不敬的话,那个样子真猛的跟”诈尸“了一样,特别诡异。
而二姥爷那一双眼睛里面,透出来的是幽幽的寒光, 让人不寒而栗。
我吃了一惊,刚想说话,程恪却将我护在了身后,眯起眼睛,说道:“您非得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