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被人讨厌的理由,倒是刚好相反。
“也不奢求多好看!”阿九补充了一句:“不被人讨厌就行。”
这算不算同病相怜?
程恪转了头望着她,薄唇一勾:“这话谁跟你说的?”
“嗯?”阿九眨眨眼睛,望着程恪线条完美的一张脸:“不是这样么?”
“如果只是为了朋友的话,你不用换身体。”程恪淡淡的说道:“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真的么?”阿九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能做我的朋友?”
其实程恪也并不知道,什么叫朋友——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朋友。
“嗯。”
阿九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接着在栏杆上蹦蹦跳跳:“我有朋友了我有朋友了……终有不嫌弃我的人了……”
“啪……”因为得意忘形,她纤细的赤脚一滑,直接落入到了水里去。
“啪啪啪……”平静的月亮倒影被搅动了一个粉碎,可是阿九还是怕面具掉下来,一手扶着面具,另一只手不停的扑腾着,是个狼狈极了的模样。
而程恪冲着那湿淋淋的,水鬼似的阿九,伸出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阿九愣了愣,握住了那只手。
被拉上来之后,看得出来,她欢欣喜悦,而声音嗫嗫:“谢谢……”
程恪没答话,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月色很好。”
“是啊,月色很好。”
可是阿九并没有望着真正的月亮,只望着程恪脸上的月光。
好像,程恪才是她的月亮一样。
“陆荞。”一句话,将我从程恪的记忆之中唤醒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啊?”
“姥爷他……”程恪犹豫了一下,桃花大眼才对上了我的眼睛:“可能已经死了。”
这件事情,被刚才阿九那么一说,我想也想得到,只是故意不去往这方面想,而程恪这么一提,我的心像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猛然的刺了一下,是个猝不及防的疼:“嗯。”
那个每日早起,带着半导体收音机,提着塑料桶去溪边钓虾的老头儿……死了?
是被害死的,还是……
我仍旧压着自己的一颗心,不敢去想。
“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程恪说道:“许多人许多事情,不能这么白白的发生,所以……”
声音不大不小,声调也平淡,可就是不容置疑。
“我知道。”我抬头望着程恪:“姥爷的事情,不用说,我跟你一起查。”以见尤划。
可是唯一知道姥爷秘密的阿九,死了……
也许,阿九早晚也都会死在了姥爷的手下,姥爷既然做了那么多事情,就不会留下活口。
是啊,跟阿九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一样,她累了。
永无止境的朝着月亮奔跑,却连一个倒影也追逐不到,她付出了许多的努力,却没有一点成效。
这让人难受。
按着阿九说的方向,确实一路平顺,没遇上了什么养鬼师来滋扰。
回头看了看,那阿九留下的屏障倒是很结实,那些个养鬼师和姥爷并没有能追上来,而我们一路往南,倒是真的看到了山脚下的一口深潭。
今天天上没有月亮,在黯淡的星光下,那口深潭,像是一汪死水,黑沉沉的。
“咱们上哪儿去等着那个澍玉道长?”我望着程恪,将手里的长生抓的更紧了一些:“长生……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