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听得出来,刘菊花把洞房花烛夜闹了一个天翻地覆,谁都知道她那个烈性。
但是谁也没想到,刘菊花一把将自己身上的红嫁衣拉扯了下来,推开门就走。
“菊花,菊花你这是干什么……”她爸妈早知道这一夜肯定不好对付,也事先“埋伏”在了洞房外面以备不时之需,果然,女儿真闹腾起来了:“事已至此,你跟思成的婚事已经成了,你再折腾,除了丢面子,还能得到什么呢?”
他爹也劝着:“菊花,你不给自己的名声想,也给咱们刘家的名声想想,爹妈这也是为了你好,思成哪儿点不比杨不归强?你这是被他迷了心窍啊,等到以后,你就懂得爹妈的苦心……”
“我刘菊花,从今天开始,跟刘家一点瓜葛也没有。”刘菊花将她爸妈的手全挡开了,单薄的身影像是利箭一样冲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菊花,菊花你上哪儿,你让你爹妈从此以后怎么做人呀……”
她毅然决然,根本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
杨不归……杨不归,你不能真的人如其名,永远不回来!
她记得很清楚,她曾经问过杨不归:“你的名字真正不吉利,是怎么取的?”
“哦,”他淡淡然的答道:“我妈快生我的时候,我爹出去跑买卖,就再也没回来过,我妈生下了我,盼着我爹回来取名字,但是我爹总没来,后来我娘也没了,就留下了这么个名字。”
让人……恻然。
那个时候,刘菊花就决定了,自己陪着他。
话不能食言。
可惜,本来是一对人。
一辈子,却有许多的擦肩而过。
但是终究老天爷没忘了那一对青梅竹马,无恶不作的长生也算是最后做了一件好事。
将他们两个本来断开了的红线,重新的系在了一起。
岁月无情,想改变什么,就改变什么,谁也敌不过。
“有的时候想想,这一辈子, 还真是个韶华枉付,”二姥姥现如今是二姥姥了,再也没有了当年那个几乎辣眼睛的美貌,只在眼睛里,留了只有刘菊花才有的锋芒:“不归,你还真就不归。”
二姥爷现如今也是二姥爷了,当然也失去了那个风华正茂,宛如失去了光泽的贵金属,只剩下了沧桑,他粗糙的手指头眷恋的摩挲着那外孙女婿孝敬的避水珠:“好饭不怕晚,到头来你吃上了没有?所以嘛,不过是个晚归。”
“这话倒也是,回来了,就好。”二姥姥觉得十分知足,人就是这样,人贵知足,千金难买老来乐。
“没错,回来了就好。”二姥爷嘴里这么说着,眼睛还是只看向了那避水珠。
二姥姥打算假装没看到,她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开始做一个午后的美梦。
二姥姥早在宅子里面种了好几棵的桃花树,还预备着在桃树旁边,安几个摇椅。
她还想着看开春的时候,那桃花瓣粉红艳艳的落满二姥爷肩头的那个景象。
那景象真美。
美的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有生之年不知道能见几次?她也不在乎,能见到就行。
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