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撑着油纸伞一溜小跑的来到近前——
“郎君,雨太大了,咱们须得寻个避雨的地方。”
王怀瑾推开窗子,点了点头,“王管事说的是。”
王管事继续道:“老奴方才命人去前头看了看,四周荒野,慢说驿馆、客栈了,竟是连民宿都没有。幸好路边有个寺庙,虽破败不堪,却还能暂避一时。郎君,您看——”
王怀瑾想都没想就说道:“那就去寺庙吧。”
王管事赶忙答应一声,撑着伞又跑去前头传话。
王怀瑾关上了窗子,扭头便对上唐元贞凝重的双眸。
“郎君,王管事很不对劲!”唐元贞略带担忧的说道。
话说似王管事这样的豪门管事,最是周到、稳重,事事都该替主人想到前头才是。
早在中午的时候,王管事就失职了,临近中午,他竟没有提前提醒主人打尖、用饭事宜,硬是过了饭点儿,让一个车夫来提醒。
还有方才的事,王管事也是严重失职。早在天色不对的时候,王管事就该考虑到天可能会下雨,继而提醒主人,然后留意四周的客栈、驿馆,做好随时入住、避雨的准备。
而王管事呢,硬是等到整个车队进入了荒郊野外、雨势大到影响正常行进的时候,才颠颠的跑来回禀。
说得好听些叫失职,说得难听些,那就是别有用心!
王怀瑾低头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几个孩子,低声道:“无妨,正好也看看这些人到底哪些是真忠心、哪些是墙头草!”
王管事是王家的老仆,他阿爹曾经跟着王鼐上过战场,算是王鼐的嫡系。
如今赵氏管家,王怀瑾接手家里的部曲,王管事父子便也归到了王怀瑾的手下。
平常在京里,还看不出什么,现在看来……呵呵,王怀瑾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很是期待。
雨,越下越大。
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车顶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美美的睡了一觉,唐宓慢慢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发现阿爹、阿娘和两个兄长已经醒了,正盘膝坐在大床铺上吃茶、聊天。
“猫儿醒啦!”
唐元贞眼见女儿睡眼惺忪的模样,笑着递给她一方湿帕子:“擦擦脸,醒醒神儿!”
唐宓呆呆的接过湿帕子,往脸上擦了一把,温热的感觉赶走了最后一丝睡意。
“再吃杯茶!”王怀瑾递过来一个茶盅。
唐宓彻底清醒了,甜甜的对王怀瑾道:“谢谢阿爹~~”
王怀瑾听到女儿这甜腻软糯的声音,心里都化作一片,哎呀,还是女儿好啊。乖乖的,糯糯的。
吃了茶,唐宓更觉精神,她扭头看了看外头,惊讶的问:“噫?天黑了?还、还下了雨?”
唐元贞道:“嗯,已经下了小半天了,不必担心,咱们快到避雨的地方了。”
唐宓点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看阿娘如常的表情,她压下心底的疑惑,继续捧着茶盅吃茶。
马车在雨幕中穿行,天色又黑,行进得很是艰难。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堪堪看到那个寺庙的影子。
呃,很破、很旧的寺庙,两扇寺门只剩下了一扇,歪歪斜斜的挂在门框上。
屋顶上的瓦片只剩下一半,野草长了一尺多长,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
头前开路的部曲们早就被淋透了,不过他们训练有素,对于这样的雨雪天气早已习以为常。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个个下了马,推开庙门,进去探查情况。
王管事带着几个小厮站在外面,一边招呼人点上火把,一边命人留意安全。
不多时,前去探路的部曲回来了,“里面是空的,没有人,有个院子,寺庙正院几间房子,幸好没有漏雨,可以暂歇一晚。”
王管事点点头,赶忙又跑到王怀瑾跟前回禀。
王怀瑾穿上蓑衣,脚上换了木屐,利索的下了马车,撩起衣摆往里走去。
王管事机灵的举着火把在前头引路。
王怀瑾亲自在寺庙里转了一圈,又着重看了看这里有几个门,墙高多少。
王管事跟在一侧,见他这般谨慎,不禁眸光闪了闪。
王怀瑾回到马车前,唐元贞推开推拉门,探出半个身子。
王怀瑾说道:“院子很大,可以把马车都赶进去。屋子破旧了些,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