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寿没有回来。
唐宓一个人没精打采的用了暮食,去净房洗漱一番,披散着头发,只着寝衣,盘腿坐在榻上看书。
一边看书,她还一边时不时的去看沙漏。
直到凌晨,李寿依然没有回来。
唐宓向来作息标准,一年到头,除了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她从未熬过夜。
困得她直打呵欠,在阿周等人的反复劝说下,她终于放下书,命人熄了蜡烛。
一个人在偌大的床榻上翻来翻去,唐宓明明困顿已极,却怎么都睡不着。
算起来,这是她嫁给李寿后,第一次一个人睡。
过去没觉得怎么样,今天却发现,床榻竟是这般空荡。
最后,她实在没法子,干脆将李寿的枕头抱在怀里,鼻息间满是李寿那熟悉的气息,唐宓的眼皮开始打架,不多会儿,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唐宓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还死死抱着李寿的枕头。
她猛地坐起身,左右看了看,大床上依然只有她自己。
“娘子,您醒了?”
守夜的小丫鬟听到动静,赶忙起身来到榻前,低声询问道。
“嗯。”唐宓应了一声,仔细将李寿的枕头放好。
“娘子起了。”
小丫鬟冲着外间说了一声,然后撩起帐幔。
外间的丫鬟赶忙端着黑漆螺钿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甜白瓷盅。
“娘子,先喝口蜂糖水吧。”
小丫鬟将托盘送到唐宓近前。
唐宓端起白瓷盅,小口小口的喝着。
其它的丫鬟鱼贯走了进来,有提热水的,有捧棉布巾子的,还有拿青盐、澡豆的。
唐宓在丫鬟们服侍下,洗漱、换衣、梳妆。
待一切收拾妥当了,简单的用了几口饭,便去榕院给萧氏请安。
自从那日跟萧氏达成了暂时的和解,萧氏对唐宓还算和气。
没有太多亲密,却也不会时不时的下个绊子。
李其琛还是老样子,闲云野鹤一般,不是在家里宅着,就是外出跟一群同样不得志的世家子“清谈”,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李赫已经由李寿推荐入了东宫,如今正跟着太子在京城外的县城挖井、架水车。
李敬薇比过去沉稳了许多,规规矩矩的跟在萧氏身边,看她与唐宓随意闲话,偶尔还会插上几句。
榕院的气氛空前的和睦,这让李其琛大觉宽慰:这才是和谐的一家人嘛。
只是,这种和谐很快就被打破了。
李其琛正待像往常一样,换上外出的宽袖长袍,准备去跟小伙伴们聚会,结果却被李佑堂派来的人拦在了前庭。
“阿爹为何换唤我?”李其琛一边往百忍堂走着,一边跟来人打探消息。
那人是李佑堂的心腹常随,对李其琛这个少郎君还是十分敬重,低声说道:“是为了十八郎。”
“十八郎?”李其琛顿住脚步,疑惑的看了眼那常随,“十八郎在户部做得极好,父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其实他更想说,父亲又想为难十八郎什么事?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那常随摇头。
李其琛定定的看了那常随好久,那常随却低头不语。
李其琛便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告诉自己了。
深深吸了口气,李其琛大步朝百忍堂正房走去。
“大郎啊,我也知道这件事为难十八郎和十八娘了,可是老祖宗发了话,我也不能违逆啊。”
昨天李佑堂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耳边又有柳氏絮叨,愈发觉得这件事不能由着李寿的性子来。
不管唐氏答不答应,都必须把书拿出来。
李家家学是老祖宗强令交给他打理的,至今已快两月了,依然乱象丛生,毫无改变,李佑堂自己都觉得没面子。
尤其是氏族志已经颁行天下,李佑堂发现自己似乎又对李家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如今父亲开了口,李佑堂明知这事儿不可为,但为了让父亲满意,还是硬着头皮去做。
李寿是个犟脾气,自己跟他又隔着一层,李佑堂不想逼他太狠,万一弄不好,李寿当场发作,他连个台阶都没得下。
反倒是李其琛,是李寿的父亲,又跟李寿关系亲密些,由他出面“劝说”,李寿多少要给些面子。
就算李寿犯浑,拒绝了李其琛,他这个做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