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春秋和木槿接到消息的时候墨非已经进手术室了。
有防弹衣护着,墨非没什么外伤,全是内伤。
这方面张拾久有经验。
所有战地记者都需要穿着防弹衣头戴钢盔,但是炮弹就不是防弹衣能扛住的了。
冲击力击碎了他的腰椎,给他的内脏也带来了不小伤害,抢救了整整一周他才脱离生命危险,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伤愈。
知道归知道,张拾久并没有把这些说出来吓唬人。
他也被护士摁着打了针,挂着吊瓶在手术室外面等消息。
小黑和孙碧云也站在边上。
孙碧云轻声宽慰着木槿。
生死之事很多人都看不穿看不透,即使修道也不能免俗,大家能做的就是尽量减轻悲伤,用更冷静更自然的态度去面对所有生离死别。
手术一直从早上进行到下午,医生最后出来的时候脸上难掩疲惫,但还是笑着说道:“伤者的身体素质很好,手术很成功。”
听见这话,吕春秋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回去。
什么工作名声,都不如人好好的重要。
现在麻药劲还没过去,墨非趴在病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看见他这样,吕春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轻声骂他:“显着你了,就你能。”
张拾久由小黑推着上前,脸上带着歉意:“这次是我连累墨非了,所有医疗费用和后续伤疤修复我都会负责到底。”
“和你有多大关系。”吕春秋看他一眼,对这人没了之前看小财神爷的好感,但也没有过多恶感,“我能怪那些绑匪、怪指挥绑匪的人,怎么怪得到你和其他人头上。”
墨非没事,吕春秋还不至于被情绪压倒理智。
如果非要找一个发泄口,吕春秋更愿意去局子里抓着那些个绑匪打一顿。
把墨非送到病房之后没多久,总算将警局那边的事处理了个大概的唐警官和小徐警官一起到了医院。
按照医生的说法,墨非会在麻醉功效过去之后醒过来,大概需要一到两个小时左右。
唐警官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皱巴巴的衣服,看起来精神都有些萎靡。
小徐警官眼里也是布满血丝,一片通红。
两位警官到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吕春秋表达歉意。
警察的职责是保护好群众的人身财产安全不受非法侵害,让墨非受伤在他们看来就是自己失职。
吕春秋还是那句话,这事能怪绑匪喜欢上了,也能怪幕后的人穷追不舍,甚至可以怪墨非对自己没有一点逼数,但就是不能怪他们。
人还有一条命在,没落下什么残疾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其他更多的,还是等墨非自己醒了之后再说吧。
“这事我回去之后会让他写检讨。”唐警官说着,看了小徐警官一眼,“我也会写,引以为戒加强训练,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病房里的气氛很正经,木槿坐在边上,看着墨非的脸发出了一身疑惑:“墨哥好像在笑。”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墨非脸上。
木槿没有说错,墨非一开始还只是浅浅的微笑,但现在那笑意加深,就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
吕春秋几步上问道:“小非?你是不是醒了?”
墨非睫毛抖了抖,睁开一条缝,脸还往枕头里埋了一些,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
吕春秋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急道:“你说啥啊,说清楚一点,要不要叫医生?痛了渴了饿了?”
当她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墨非眼睛睁大了几分,含着期待微微点头。
饿了。
真饿了。
折腾一宿,又是那么久的手术,不饿才有鬼。
吕春秋满腔疼惜之情,在看见墨非这个表情的时候有一半转为了无语凝噎。
果然是他,不愧是他。
吕春秋去问医生他能吃什么,小徐警官上前去看墨非,眼睛又红了一圈,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墨非那嘴角完全压不住。
小徐警官原本要说的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弯:“你在笑什么?”
墨非清了清嗓子,说道:“唐警官写检讨,嘿嘿。”
检讨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学生和年轻人写得多,没想到唐警官这么大年纪了还逃不过这一遭。
他们都没想到墨非开心的点居然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