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床角,把被子都堆在了身上,怎么都觉得很冷。我想去够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想着是不是暖气不够温度。
可当手一伸出去的时候,手腕就猛然一凉,下一秒,一双血手抓住我的手腕。
一双雪白的手指上全是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顺着手腕滴落在被子上。
一张碎了一半的脑袋刹那间就钻到了我的眼前,一只眼睛睁得大大地黑黝黝地望着我,而另一只眼球直接从碎掉的脸块上挤落了出来,直接掉落在我的手掌上:“我要你愧疚一辈子!”
“我要你愧疚一辈子!”
咚咚!
“啊——!”我尖叫了起来,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了。
“槿夏!”
房门砰咚一声被人强力踹开了,江瑾和喘着粗气叫着我的名字,旋风一般吹到了我的面前:“槿夏,槿夏,是我,没事的,没事的。”
江瑾和的手在接触到我的一瞬间收了回去,手足无措地望着我。
我几乎要精神错乱,在看见江瑾和的一瞬间,眼泪花猛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心底里那种渴望救赎的情感汩汩不断地溢满了心神,害怕和恐惧还有依恋让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扑进了江瑾和的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度,还有那种有了依靠的安全感。
我不停地哭,掐着衣袖的手指不断缩紧,想把自己完完整整地放进江瑾和的胸膛中:“呜呜。”
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一个人,一个人苦苦支撑、孤立无援,要么被自己毁灭,要么被生活毁灭,真的好可怕。
江瑾和搂住了我,把我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一次次地顺着我的脊背轻拍下去,安抚着我的不稳的情绪:“槿夏,有我在,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只要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
我呜呜哭着,哭到声音都哽咽了起来,断断续续才说了一句话:“苏贝贝、死了。”
“苏贝贝自杀了,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在我面前跳楼自杀了。”
我咬住了嘴唇,口腔里都是眼泪咸涩的滋味:“她说她要让我愧疚一辈子,让我记忆一辈子。”
“我现在一闭上眼睛都是她的样子,她是在报复我,报复我陷害她。全都是我,全都是我害死了她!“
江瑾和蹭了蹭我的脑袋,轻声说:“不是你,全都不是你的错。如果苏贝贝的自杀真要怪罪别人,那凶手就是我和柳茜。柳茜才是真正背叛苏贝贝的那个,也只有柳茜对苏贝贝是最致命的杀伤力。因为柳茜的手里掌握着的不仅仅是苏贝贝的技术,还有这么些年来苏贝贝手里的资源。”
“第二个凶手就是我,因为我从苏贝贝的合伙人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不仅撤销了对苏贝贝的支持,还反过来帮助柳茜和天景合作,就等于断了苏贝贝的后路。而苏家不仅仅是苏贝贝一个人,没有了用处的苏贝贝只会被苏家榨干剩余价值,苏贝贝不愿意,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江瑾和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深深的冷意,那种由内而外传来的冰冷,竟然让我明白了当时苏贝贝的绝望。
苏贝贝当时说的人情冷暖,恐怕就是这个了。树倒猢狲散,落尽下石的人太多,苏贝贝连爬起来的勇气都丧失了。
“可,可是,这根本的原因是我把那张设计图交给了《风情》。”
江瑾和摇摇头:“那也是柳茜给你的。根本原因从来都不是你,就算柳茜找的人不是你,也终有人会因为利益作出这件事,你没有错。”
接受了那笔利益,不算是错吗?
我木讷地望着房间的雪白的墙壁,洁白得没有一丝灰尘。
我想如果我从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选择接受柳茜的意见,因为我没办法,我抵挡不了诱惑。
柳茜给我的诱惑,从来都不止是那两百万。两百万我几乎都投进了公司,柳茜给我的是一个复仇的机会,是公司小额的红利,是一个我可以把孩子健康快乐养大的资本。
那我,算是杀人犯吗?
“木槿夏,你看着我。”江瑾和把我的脸捧在了手心,严肃了表情。
我被江瑾和的表情惊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松开了抓着江瑾和衣袖的手指。
“木槿夏,我告诉你,如果你觉得你是杀害苏贝贝的凶手,那么我问你。那些参加了设计展的记者是不是凶手,是他们把苏贝贝的丑闻一百倍扩大化,并且持续长时间地报道苏贝贝的不堪。这也是凶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