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就是这样的一种动物。
需要主人喂食的时候,它可以表现的很温柔,很卑微。
当主人无力提供食物的时候,它会毫不犹豫地跳窗离开,绝对不会有半点留恋。
更可怕的是,如果你死了,它没有饭吃,那么你便会成为它的食物。
最可怕的是,在那时候,它往往会从你的头脸开始撕咬,白毛染血,画面感人。
井九向着那只白猫走了过去。
他的呼吸很平稳,脚步也很平稳,除了胸前衣衫尽碎,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那道恐怖的闪电与那道猫爪带出的寒光,似乎没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看着这幕画面,白猫紧缩的眼瞳里流露出强烈的不解,然后便是不安。
为什么这样你还不死?为什么你会没有一点事?
井九走到白猫身前蹲下,抬起右手。
白猫盯着他的手,想要转身逃走,不知为何却没有动。
它的毛已经全部竖起,显得格外警惕,因为它感觉到了危险。
这种危险并非源自井九的强大,而是源自它的本能,或者说是无数年来烙印在它灵魂里的印记。
“刘阿大。”
井九看着白猫说道:“喂了你这么多年,结果还是养不熟吗?”
没想到,这只白猫居然会有这样古怪的一个名字。
井九的手落了下来。
白猫转头假装没有看到他的动作,身体却在微微颤抖,明显是在强忍着逃跑的冲动。
井九心想你果然还是像当年一样欺软怕硬,胆小敏感,不清楚对方底细之前,绝对不敢擅动。
想着这些事情,他的手已经落在了白猫的脑袋上,轻轻地揉着。
井九摸猫的动作非常熟练。
他的手从白猫的头顶滑过颈直至后背,直至在尾巴前如清风一般掠过。
接着,他又把这样的动作重复一次。
周而复始,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如果让迟宴或者是梅里等人看到这幕画面,肯定不会再怀疑他出身果成寺。
他摸柳十岁与赵腊月的脑袋,也是这样摸的。
这只是他的习惯,与灌顶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
随着他的抚摸,白猫渐渐不再颤抖,情绪变得稳定了很多。
井九看着白猫问道:“你是不是担心他还活着,如果你站在我这边,将来他会来找你的麻烦?”
白猫趴在被雨打湿的草地里,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听着这句问话,依然望着别处,耳朵却动了动。
井九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这是明知故问。
“那么,在我们之间,你决定继续保持中立?”
井九继续问道。
白猫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像你们这样变态可怕的一对师兄弟,我敢得罪谁?
“我知道了,原来果然是这样啊。”
井九的声音就像他身上破烂的白衣一样,被雨水打湿淋透,变得有些淡。
他站起身来望向西面崖下的那片殿宇,说道:“雷破云那孩子只怕什么都不知道,结果却因为他死了,真是可惜。”
白猫心想那种白痴死便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以后再来看你。”
井九看着白猫说道。
白猫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能活着再说。
井九向碧湖里走去,很快便消失在水里,再也无法看见。
白猫转身而回,来到一棵大树前。
树上的野猫们早已远远避开。
白猫轻身一跃,如幽灵般,跃至十余丈高的树顶。
它懒懒地趴在前爪上,根本不在意暴雨下个不停。
看着湖面,确认井九真的已经离开,它眼眸里的凶残之意一现即隐。
雷雨渐渐停了,殿里的魂木自动下沉,进入灵脉里自行滋养,小岛回复平静。
夜云尽散,满天星辰再次出现。
星光洒落在碧湖上,碧湖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
白猫静静趴在树上,看着碧湖,眼里的情绪变得温暖了些,还有些怀念。
树皮果然还是不如他的手掌蹭着舒服,那是暖的,而且是软的。
它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井九现在的境界确实很低,但带来的精神上的压迫感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