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成灰,柳十岁磕了几个头,小荷也拜了下去。
柳十岁从灰里拾起那把扇子插到腰间,看向天空里的那把短剑。
短剑飞到他的身前,剑首微垂,似有些低落与歉意,觉得自己太没用。
柳十岁没有说什么,示意小荷趴到自己背上。
小荷摇了摇头,心想你的伤也很重,如此陡峭的山崖,再背着自己如何能下去。
短剑落在柳十岁的手上,重新变成镯子。
柳十岁明白了它的意思,把小荷背了起来。
镯子向上飞起,拉着他的手臂,向山崖下面飘去。
……
……
没过多长时间,一位书生从山外飞来,落在洞府外。
这位书生也穿着件蓝色的长衫,只不过很新,蓝如深海一般。
此人神情温和,文而不弱,气度不凡,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看着洞府外的残灰,书生沉默了很长时间,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师侄一路走好。”
说完这句话,他走回崖畔,双手负在身后,踏空而起,向着西海那边飞去。
海州城外的海面上涛如堆雪,天地之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息,狂风呼啸不停。
数百道飞剑静悬在风里,围住了云台。
稍远些的地方,还有无数修行者驭着法器。
那团终年不散的云,今日终于有了变化,表面出生无数湍流,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着海面与地面沉降,看着就像龙卷风一般。
云落在地面便是雾,海州城与周边的村庄都已经被大雾笼罩,挡住了那些凡人的视线。
只有大泽的风雨道法才能造就如此奇妙的画面,而能调动如此多的云雾,必然是位真正的强者。
书生想着这些事情,向那边飞去。
无论是驭着法器的修行者还是驭剑的青山弟子,纷纷让开道路,连声行礼。不知道书生身份的人难免有些奇怪,直到听着那些请安问礼之声,才知道这位气息文雅的书生居然便是一茅斋的斋主布秋霄!
布秋霄来到最前方,看着正在云台前施展风雨道法的那名中年男子,心想果然是大泽令亲自出手。
碧湖峰主成由天站在潮来剑上,看着不远处渐渐露出真容的云台,眼神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后是两名青山宗的破海境长老,以过南山为首的两百余名弟子带着同门散在四周。
除了其余的几位峰主以及那些闭关潜修的长老,青山宗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全部来了。
成由天行礼道:“见过斋主。”
布秋霄点头还礼,说道:“青山道友辛苦,现在情形如何?”
成由天说道:“海州已经封城,神卫军正在进行清剿,斋中先生们才是真的辛苦了。”
布秋霄的境界何其高妙,隔着云雾也能看到海州城四周的画面,尤其是他最熟悉的符光。
海州城附近,神卫军与敌人之间的战斗应该进行的非常激烈。
与地面相比,天空显得格外安静,青山宗早就已经把云台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出手的意思。
看着云台里若隐若现的宫殿建筑,布秋霄叹息无语,心想这真是青山宗的行事风格,只是何必如此。
青山宗如果决意要做些什么,从来都不会在意对手有所准备,相反,他们习惯了等着对手做好准备,召齐所有援手,然后雷霆击之。在他们看来,这样更加方便把对手一网打尽,而且省事。
今日青山宗围而不攻,明显便是存着这样的想法,因为大海那边始终安静,西海剑派的主力还没有来援。
布秋霄望向四周,发现除了中州派一脉以及果成寺、水月庵、无恩门之外,几乎所有正道宗派都来了。
而且他很清楚,即便是没有出现的中州派、果成寺等宗派,其实也已经在暗中出手。
这般惊人的阵势,如果只杀西王孙一人,只毁云台一处,却无法除掉不老林的最大靠山,确实有些浪费。
……
……
在海州城外无数年的那片云散净了,尽数变成了地面的雾。
西海剑派的重地云台终于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座青翠的山峰,悬空而浮,崖间到处是殿宇,还有流泉,美不胜收。
山峰里,西海剑派弟子与云台执事正在匆忙地布置着防御阵法,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很是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