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却为何物的处暗者甚至想要撕裂空间离开,却都没有办法逃离这些线条组成的网。
九个被冻住的巨型母巢悬在大气层的边缘,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但也不知道是否已经真的死了。
花溪看着天空高处的那九个母巢,说道:“好像冻梨啊。”
井九记得窗台上的那些冻梨表面的水珠在阳光下很好看,摇头说道:“是胃。”
更准确地说是被未经处理的整个牛胃刚从冰库里取出来的模样。有的是鼓着的,有的是微瘪的,形状不同,本质则没有什么区别。
他能够联想到牛胃,不是因为在兴趣班里学过相关知识,也与在星域网上记住的那些知识无关,只是因为很多很多年前,上德峰吃火锅的时候还没有资格让适越峰帮着处理,都是他与柳词、元骑鲸亲手处理的。
那些火锅、那些人,他现在还没有记起来,那些食材却记得很清楚。
微风带着雪花轻飘,雪姬回到了篮球场上,就像雪花一般轻柔。
整个大地都震动了一下,不远处的农场机房轰然倒塌,不知道地底基地的合金门会不会变形更加严重。
她的眼神如往常一般漠然,两只小手负在身后,似乎没有消耗什么精神,只是去天上飞了飞。
只有欢喜僧注意到了一些细节,她的头发不像往年那般纯白如雪,变得有些透明,每丝头发里隐隐都有根极细的线,更重要的是她圆圆的脸上,出现了几滴汗珠。
那几滴汗珠意味着很重要的事情——为了撕裂那片黑域,用“对绝对零度的绝对接近”冻结那九个黑太阳,她付出了很多,绝不像表面这般淡然,只怕已经辛苦疲惫到了极点。
这场战斗毫无疑问应该是远古文明那位神明与暗物之海的终极一战后最重要的一场战斗。从壮观程度来说,大概只有青山祖师以数千艘战舰为剑、组成青山剑阵毁了那颗行星可以与之比较。
整个星球的监控设备都被毁了,除了篮球场上的三个人没有人能够看到这场战斗,不然一定会震惊于雪姬胜得如此轻松,整个过程如此简单,甚至都不敢相信……问题是这场战斗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它们还没有死。”欢喜僧说道。
那些大气层边缘的处暗者还活着。更准确来说,它们本来就是死亡的事物,如何能够再死一遍呢?宇宙虽然寒冷,但总有能量存在,极度接近绝对零度的状态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到时候它们便会再次苏醒。
雪姬当然知道那些丑陋的母巢此时的状态,没有理会欢喜僧,直接转身望向井九。
她乌黑的眼瞳里没有任何警惕与不安,只有平静而不容拒绝的意志。
那是邀请。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柳词坐在高高的山上,踩着低低的云海,幽幽地望向自己的小师叔,叹了口气。
那也是邀请。
雪姬飞升前也邀请过井九一次。
这个邀请的意思就是:请成为我的剑吧!
井九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个,所以只是在西海之局陷入绝境的时候,柳词当着无数修行宗派与南趋的面,说出了那一声“请”,他才勉为其难答应了一次。
于是雾岛老祖南趋死了。
西来断了第一条手臂。
玄阴宗与那个名字都快要被忘记的王小明一道灰飞烟灭。
万里浊水一夜而红。
——只有青山掌门才能用承天剑法御使万物一剑。
巧了。
雪姬也会。
还是他自己在大原城外的三千庵里亲自教的。
……
……
时隔多年,在这个满是废弃工厂的星球上,面对着静悬于大气层边缘的暗物之海怪物。井九再次收到了邀请,明确地感受到了雪姬的意思,只不过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年多时间里,雪姬经常用眼神让他去下棋、弹琴,他就没有拒绝过,或者说哪里敢拒绝。
这已然变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的力量无比强大,甚至战胜了他本能里的最大恐惧。
雪姬的眼瞳里闪过一抹异光,没有想到他会答应的如此轻松。
她伸出小圆手,抓住了井九的手。
井九有些茫然,没有抽出手的意思。
雪姬确认自己抓住了,很是开心,圆脸上那道红线的两头微微翘了起来。
嗡的一声轻响,红布迎风而舞,不似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