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幼帝突然来御书房敲门,要执意与凤瑶一道用膳。
凤瑶极为难得的朝幼帝笑笑,随即起身牵了他的手,一道入凤栖宫用膳。
整个用膳过程,幼帝极为乖巧,埋头而吃,小小的手指也不断举着筷子为凤瑶碗中布菜。
奈何每当凤瑶转眸望他时,他似如紧张的孩童一般,低低垂头,安分至极。
或许是,太过紧张一人,心系一人,是以,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乖巧安分。
凤瑶神色微动,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顿时抬头,咧嘴朝凤瑶笑了,纯然稚嫩,似如得了蜜一般。
“征儿这几日下朝之后,可有随着文吏认真看书练字?”凤瑶温和望他,微微出声。
他急忙点头,稚嫩而道:“征儿看书练字了的,文吏还教征儿背诗了的。”
说着,眼见凤瑶面上的笑意更甚,他似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只是文吏讲的东西,征儿并不喜好,但三皇兄给征儿讲的,大多有关宫外风土人情,征儿好生喜欢,阿姐,你什么时候带征儿出宫游玩可好?三皇兄说宫外的糖葫芦还有馄饨味道极好,比宫中的御膳还好,征儿想,想去看看。”
冗长的一席话,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向往。
凤瑶则是微微一怔,神色也略有起伏,随即放缓了嗓音,温和而问:“这些日子,三皇兄经常来找征儿?”
他稚嫩点头,“嗯,三皇兄经常来看征儿,经常给征儿带一些宫外之物,前几日是竹编的鸟儿,后来是不倒的泥人儿,昨日是笼子里的蛐蛐儿。”
似是说到了兴头上,他小脸扬满了笑意。
凤瑶心底突然沉了半许,但面上却未表露半许,仅是默了片刻后,她伸手摸了摸幼帝的脑袋,缓缓而道:“宫外人声鼎沸,的确比宫中热闹。有机会,阿姐便带征儿出去看看。”
说着,话锋一转,“既是宫中文吏教出的东西让征儿不喜,不若,皇姐给征儿找个皇傅,让他教征儿看书识字,也给征儿说说宫外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可好?”
他怔了一下,面上的笑容也突然收敛起来,怯怯而问:“阿姐,你可是不喜征儿与三皇兄玩儿?”
大抵是经历了世事,即便年纪尚幼,也能敏感至极。
凤瑶暗自一叹,微微笑着朝他摇摇头,“阿姐并非不喜征儿与三皇兄玩儿,而是三皇兄与他的母妃,即将要去一个地方,日后许是不能再伴征儿了。”
他脸色顿时一变,“阿姐可是要将三皇兄与惠妃逐去皇陵了?三皇兄对征儿极好,惠妃前日还让人给征儿送了糕点,阿姐,他们都是好人,你不赶他们出宫可好?阿姐,阿姐?”
怯弱而又委屈的嗓音,突然显得有些惊慌与焦急。
凤瑶静静的望他,心底深处,则跌宕而起,叹息悲然。
皆道孩童无心,便是惠妃往日兴致勃勃的要夺皇位,他竟也会因为一些糕点,从而不计前嫌的认定惠妃是好人,也一并认为三皇子赢易是好人。
或许是,自家这幼弟不喜皇位,是以并未觉得惠妃过错,又或许,惠妃与赢易从不曾在他面前展露锋芒,从而让他察觉不到任何的威胁。
但这深宫之中啊,最缺的便是好人,最不缺的,便是人面兽心之人,而皇孙子嗣之中,又有何人,能真正的清风良善,对待兄弟不争不计?
是以,自家这幼帝不知,她姑苏凤瑶,却是一清二楚。
思绪翻涌,嘈杂起伏,凤瑶并未言话。
幼帝越发的紧张,“阿姐,你可是生征儿的气了?”
凤瑶静静观他,目光也跟着叹了半许。
他终归,只是个孩童罢了。心地良善,纯然稚嫩,而她姑苏凤瑶,也甘愿为她遮风挡雨,让他在她羽翼下茁壮成长,无忧无虑。
是以,他之所求,她如何不应。
论起强行灌输他兄弟相残,人心叵测的东西,她也愿意,让他心底良善,安稳一世。而那些剩下的风风雨雨,便由她独自抵挡……便好。
心思至此,凤瑶强行敛住心底的复杂,随即伸手抱了抱他,“阿姐并未生气,阿姐只是觉得,征儿如此良善,阿姐该怎么来护好你。”
幼帝顿时松了口气,小手捉着凤瑶的衣角,“征儿是男子汉,等征儿长大了,征儿护阿姐。”
凤瑶鼻头莫名一酸。
“等征儿长大,征儿要护的,便该是你的江山,你的妻儿了,阿姐,看着征儿便好。”说着,语气越发缓和,话锋也微微一转,“三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