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逐渐增了几许复杂与凉薄。
颜墨白则满身从容,淡定如初,修长的指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稍稍被风吹乱的墨发,随即又懒懒散散的拂了拂衣袍上的褶皱,待得一切完毕后,他才稍稍抬眸,那双深沉悠然的目光再度恰到好处的迎上了凤瑶的眼,勾唇一笑,只道:“微臣,不愿。”
凤瑶微怔,待反应过来,脸色也骤然沉得厉害。
本还以为这颜墨白会继续拐弯抹角,却是不料他竟如此言道得直白,甚至连半分的委婉都无。
凤瑶默了片刻,阴沉而道:“摄政王虽为权臣,但尚且未有私自囤积兵力的权利。而今,摄政王倘若执意如此,可是不曾将我大旭律令放于眼里?”
颜墨白微微一笑,“微臣不过是要用自己的银子为大旭养兵罢了,倘若微臣当真不曾将大旭与长公主放于眼里,那安义六万兵马之事,微臣定也不会承认。”
说着,嗓音微微一挑,继续道:“微臣之心啊,从来都不曾对大旭与长公主叵测过。皆不过是被命运抛下之人罢了,长公主有血仇,有你的难处,微臣,自也有难处。再者,还望长公主明白一事,微臣虽为大旭朝臣,但却从不曾欠过大旭,便是欠了长公主的,也早已还尽,而今,长公主已要求不得微臣什么。”
幽远温润的嗓音,卷着几许随和。
凤瑶眉头紧蹙,袖袍下的手也顿时紧握成拳。
颜墨白手头上捏着六万兵马,无疑是她大旭头上的一道随时都可落下的铡刀,如此之危,她姑苏凤瑶何能忍得。
思绪至此,凤瑶面色越发阴沉,待得沉默片刻后,凤瑶强行按捺心绪,正要言话,不料嗓音未出,颜墨白继续平缓无波的出了声,“长公主何须恼怒。微臣便是握得六万兵马,也并不会对大旭不利。再者,长公主与其防备着微臣,还不如想想如何下嫁,毕竟,这才是迫在眉睫之事,倘若长公主当真下嫁不得,而又被大盛威胁和亲而去的话,如此,这大旭江山,便是微臣无意对大旭作恶,这大旭,已然群龙无首,自行保留不得。”
这话入耳,凤瑶下意识的噎了后话。
颜墨白幽幽的朝她凝了片刻,随即神色微动,稍稍挪开目光,继续道:“长公主心绪波动,想来并非适合与微臣闲聊。是以,微臣也不打搅长公主了,告辞。”
这话一落,不待凤瑶反应,缓缓起身而行。
周遭,气氛沉寂忧谧,宁静压抑,灯火摇曳,风声微微里,徒留颜墨白那缓慢的脚步,渐行渐远。
整个过程,凤瑶一直垂眸,思绪翻腾,不发一言,待得颜墨白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她才稍稍回神过来,转眸朝颜墨白消失的方向一望,只见,灯火阑珊,夜色浓稠,那颜墨白,早已不见踪迹。
心绪摇曳,起伏连连,不得平息。
凤瑶兀自沉默,待得半晌后,才于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后缓缓起身,离亭而行。
待超前走了不远,便见路道的拐角处,灯火稀疏,而王能与一众宫奴,正静静的立于拐角处,眼见她过来,纷纷弯身而拜,恭然而呼,“长公主。”
凤瑶随意将他们扫了一眼,并不言话,仅是回头过来,继续往前。
一路上,凤瑶一言不发,眸色清冷,幽远至极。
待抵达凤栖宫时,却见那殿门之外,花谨正僵立在殿门之外。
大抵是闻得了脚步声,花谨那双略显疲倦呆滞的瞳孔微微落来,待看清凤瑶后,他急忙小跑过来。
凤瑶下意识的驻足,待得花谨跑近,才低沉而问:“瑞侯怎在此?”
花谨站定在凤瑶面前,眉头一蹙,犹豫片刻后,便突然跪了下来,紧张而道:“长公主,大盛狗贼欺人太甚,竟妄想我大旭长公主前去和亲。微臣心疼长公主,也鄙我大旭朝堂无人站出解长公主之危,是以,花谨虽是不才,但却忠君爱国,长公主若是不弃,微臣,微臣愿迎娶长公主。”
冗长的一席话,嗓音发紧,话语却是极为直白,毫无半许委婉之意。
这话一出,身后的宫奴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凤瑶也瞳孔一缩,面色一沉,心底深处的复杂清冷之意,则是越演越烈。
她姑苏凤瑶,当真是嫁不出去了呢,竟得这花谨怜悯,亲自前来小心翼翼的求娶了呢。
虽说言辞是一派冠冕堂皇,愿解她之危,只奈何,那紧张的语气,浑然在昭示着他的紧张与畏惧。
也是了,亦如那颜墨白所说,除非是傻子,要不然,谁人敢娶她这母夜叉入府供着?
也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