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竟是极为不适。
她低垂着头,不再朝他望去一眼,仅待沉默半晌后,才低沉沉的问:“你愿意放本宫走了?你前两日不是说,要让本宫胜了你五名精卫,才可让本宫离开楚京?”
“微臣上次,的确那般说过,但如今,局势不同,长公主又归心似箭,微臣,又如何能再度将长公主圈在这楚京里闷闷不乐?呵,微臣可是清楚记得,长公主方才在微臣面前,都已自称囚徒了。微臣倒也冤枉,试问微臣从来都不曾将长公主以囚徒身份对待,却是不料到头来,仍不得长公主半许欢喜。”
凤瑶瞳孔蓦的一缩,心绪起伏摇曳,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待默了片刻后,她才阴沉而道:“你如今乃大周帝王,又何必讨本宫欢喜。你如今说这些,有何意思?倘若你当真愿意放本宫走,本宫自会感激你,倘若你因你的立场不放本宫走,本宫自也能理解,这都是本宫的命罢了,怨不得谁。毕竟,国之面前,本无情义,更何况,摄政王若一直将本宫困在楚京,甚至灭了赢易的六万兵卫,本宫也不能说什么,更也不能说你不对。倘若本宫站在你的立场,甚至还有拓宽疆土之意的话,本宫若是你,自也会冷狠绝情的去做……”
“长公主。”
仍是不待凤瑶将后话道完,颜墨白再度平缓幽远的出声。
凤瑶后话一噎,满目复杂的望他。
他朝凤瑶笑得柔和,薄唇一启,继续道:“微臣曾经也以为,一人若要成大事,必得冷狠绝情,六亲不认。微臣也以为,微臣以前,便已然达到那等境界,可柔可刚,可善可狠,甚至已满心无情,为达目的,可全然不择手段。只可惜,微臣如今突然发觉,一人若太过狠毒,无心无情,也不过是仇恨衍生下的只会咬人的恶鬼罢了,是以,微臣这段时间,一直想做个正常的人,做个有血有肉的人,只可惜如今,这种努力,似也变得已无意义,毫无存在的必要,呵。而今,无论长公主信与不信,微臣皆有放长公主离开楚京之意,今夜,微臣便已然让伏鬼去准备马车与挑选精卫了,明日一早,长公主便可领着徐桂春一家,彻底,离开这楚京,走陆路绕回你大旭疆土。”
就这样?
他这话无疑是话中有话,而这些话层层入得耳里,凤瑶心底竟无半点即将离开的惊喜,反倒是心底越发的陈杂起伏,甚至厚重得难以复加。
什么是他前段时间想努力的做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又什么是他突然觉得那种努力毫无意义了?这人心思究竟如何?此番情绪如此波荡,又是为了什么?
思绪翻腾摇曳,越想,一股股复杂疑虑之感便越发的浓烈开来。
凤瑶瞳孔都逐渐有些不稳,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无端的有些发紧与发颤。
待得片刻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绪,低沉沉的道:“摄政王这些话,究竟何意?”
他微微一笑,儒雅如风,“微臣之意,是长公主今夜便可准备一下,明日一早,你便可随大周精卫一道,启程回大旭。”
说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角也稍稍一挑,继续缓道:“对了,长公主回得大旭了,还望长公主莫要将微臣身份公诸于众,也算是给微臣留条退路呢,没准儿微臣一旦败了,大周没了,微臣若还有命在,倒还能回大旭继续当个闲散王爷,混吃等死。另外,大旭朝臣,虽大多看似为墙头之草,但也不乏有真正精明能耐之人,长公主回得大旭后,便去趟摄政王府的主屋,在那龙凤烛台的案桌下的第二个抽屉内,有一本册子,上面记载的皆是朝堂各臣所有的软肋,长公主一旦拿到册子了,不愁,治不住满殿的朝臣,更不愁满殿朝臣不对长公主你全然尽心尽力。再者,妇人之仁,不易治好家国。长公主若要在朝堂立威,务必,多对朝臣们下套,对番邦下套,只要握住了把柄,长公主管起文武之臣来,自是得心应手。最后,微臣还得提醒一句,无论是三皇子赢易还是国舅,一旦到手,长公主不可多留,务必斩草除根,而那京都的柳襄,定也不可多接触,若是长公主信得过微臣,回京之后,便暗自差人将摄政王府地牢中的柳襄,灭了。而许儒亦此人,虽有几分能耐,但却过于迂腐,思维言行略微局限,虽可重用,但却不可诸事听他,误了家国。”
极长极长的一席话,被他以一种极是平缓幽远的嗓音道出,似在与她全然的传授方法一般,又或是故友促膝长谈一般,两人之间,并无任何的锋芒与敌对,更也无任何的抵触与威胁,有的,仅是一种几近于诡异的平和。
凤瑶满目发紧,极深极重的凝他。
颜墨白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