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用过晚膳后,凤瑶终是要再度提及礼物之事,不料话还未出,身子便莫名发软,脑袋竟也莫名的发晕发沉。
她紧咬牙关,强行镇定,心口异样起伏,愕然不止。
却也正这时,颜墨白竟恰到好处的突然转眸朝她望来,满目诚然温润的望她,薄唇一启,幽远平缓而道:“入夜之礼,便是让长公主安然而睡。这几日,长公主皆不曾真正安睡过了,今夜,便好生睡睡吧。待得你醒来时,一切的一切,都会尘埃落定,所有的腥风血雨,也定当全数,平息了。”
说着,朝她微微一笑,“长公主莫要担心。答应过你的事,我都会做到。今夜,我也定会让一切平息,还你安定。”
他嗓音极缓极慢,却也是极为幽远厚重。
凤瑶面色骤变,目光与心口齐齐震颤,惊骇之至。
这厮是想让她晕厥,从而,他自己要独身一人的去应对一切的一切?
他身上的伤口并未愈合,身子也修养不够,且即便武功高强,但也双拳难敌四手,又如何能在重军中全然脱身?
这厮疯了!
这厮定是疯了!
凤瑶满目起伏狰狞,情绪大涌,也蓦的想要开口骂他开过自信与莽撞,奈何浑身的颓软之感感强烈且快速得让她难以想象,仅是顷刻之间,她整个人竟已全然软倒在颜墨白怀里,甚至无论如何努力,竟也是言道不出半字来。
神智,也在迅速抽离,整个身子的感觉,竟也在强行抽走。
凤瑶惊得不轻,心口震撼恼怒得似要爆炸,双眼也努力的圆瞪,眼珠子都快瞪大欲裂。
奈何,颜墨白仅是深眼凝她两眼,随即便已打横将她抱起,而后便缓缓踏步出屋,行至了屋外竹林的梅花树下。
冷风拂动,森冷重重,接着院内微弱反射而来的光线,她只见颜墨白稍稍抬脚拂开了地上的那些厚厚的竹叶,却待竹叶被拂开,那地面上,竟露出了一只木板。
那块木板,略微有些宽,周遭之处也是新番的泥土。
凤瑶强行咬牙,努力的在于抽离的神智拉扯。
却是片刻,只见颜墨白拉开了那只木板,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入了那木板下方的洞里。
这洞并不深,似如新挖,周遭皆是翻新的泥土。且凤瑶瘫软的靠坐在洞里,脑袋也仅距洞口一尺左右。
然而,洞内冰凉,四方压抑。凤瑶努力的咬牙抬眸圆瞪的望他。
他则浑然不顾满身的温润与儒雅气质,整个人半趴在洞口,目光熠熠的凝她,薄唇一启,幽远厚重的道:“我颜墨白此生,从不曾为自己活过,而今既是拿命来豪赌,用命来让自己好生活上一次,如此,我自然得不顾一切的,去尝尽那任性的味道,也得好生护你安然。这处的浅洞,是我这两日假借出恭之事而新挖,无人知晓,你可在此,安然沉睡,一直睡到,我来将你拉出,亦或是,明日天亮之际,你药性过了,气力恢复,安然爬出这浅洞。”
这话一落,脑袋稍稍而垂,薄薄的唇瓣,极是认真的在凤瑶额头落下一吻。
“今夜终是一场恶战,许是那两名乞丐已被人拦截,从而逼迫着带路将那些异心之人引来这镇子,想必不久,那些人定也会搜来这里。是以,凤瑶,你且安然睡睡,等着我。待得我铲除那些大周余孽,我便来,带你回楚京。”
冗长厚重的话,层层入耳,大肆钻心,听得凤瑶心惊肉跳。
不,不!
不该这样!怎能这样!
她瞳孔起伏剧烈,整个人紧张震怒得似要炸开,然而片刻之际,他却稍稍抬头而起,指尖一动,顿时将她头顶的洞口用木板盖住,而后,一道道竹叶沙沙之声凌乱而起,却也仅是片刻后,那些竹叶的声音,全数消散,而后,徒留一道平缓的脚步,越行越远,越离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