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瓣干裂发白,双眼紧紧而闭,何来常日伶俐可爱的模样。
她眉头越发而皱,着实心疼,待将他凝了一会儿,随即便伸手小心翼翼的为他掖好了各处的被角,待一切完毕,才转眸朝一道跟来的赢易望去,低声道:“他正在酣睡,我们便先出去。”
赢易点点头,略微稚嫩的面上也卷着几许心疼。
凤瑶将他面色扫了一眼,自也是心头了然。赢易与幼帝历来关系极好,而今幼帝高烧酣睡,赢易有所动容也是自然。只是,就不知待得自家幼弟醒来并瞧见赢易失了一只手臂,又该是何等反应了,那时,自家这幼弟啊,可否怪罪她姑苏凤瑶未能护好赢易?
毕竟啊,自家幼弟的性子,她也是一清二楚,自家幼弟对惠妃与赢易的维护,她也是全数了然。
思绪翻腾,一时,面色也蓦的沉了半许。
待与赢易一道出得内殿,便见那国师正坐于软榻,那双深邃幽远的瞳孔,静静的朝她二人落着。
“不过是发烧罢了,怎皇上此番发烧,连国师亲自治疗几日,都不见全然好转?可是此番皇上高烧之症极是异样,与寻常高烧不同?”
待站定在国师面前,凤瑶开门见山的问。
她心底终是有所怀疑与谨慎的,毕竟,寻常高烧,一旦用银针配合药物一起双管齐下,定容易药到病除,且国师医术自也是极为了得,治疗高烧更也不过是举手而为的小事,怎如今这小事,竟也变成连续拖了几日都不见好转的棘手之事?
“的确不同。若寻常高烧,一帖药服下便可康愈,只不过,若是蛊毒而引发的高烧,在全无解药的情况下,自也不可贸然用针用药,只得慢慢摸索,不可急于求成。”
未待凤瑶的尾音全数落下,国师便平静幽远的回了话。
凤瑶瞳孔蓦的一颤,嗓音一挑,“蛊毒?”
国师兀自点头,“前些日子忙大旭国事,对皇上的管束略微松懈。后前几日他突然高烧凶险,我把脉便知是蛊毒所致,却也并未将此事在外声张,仅言道他受了风寒而高烧不退,也全然将这寝殿服侍的宫奴与御林军全数换却,徒留一个许嬷嬷在此,好生守着。”
凤瑶听得仔细,面色也陈杂不定,她强行按捺心绪,低沉沉的问:“国师是怀疑,皇上身边之中,暗藏恶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幼帝如今生长在禁宫,随时皆宫奴环绕,御林军与暗卫随护,旁人若要近他身,对他下毒,自是不易,但若是他身边人要害他,无疑是,轻而易举。”
是吗?
如此说来,以前竟有人在暗中已是靠近了自家幼弟,甚至包藏祸心,虽时都可对幼弟下得狠手?倘若此番若非国师在京,且及时对幼帝救治,要不然,自家幼弟岂不得被寻常御医当作风寒高烧来治,若是当真如此,自家幼弟性命,岂不是岌岌可危,甚至于还等不到她归得京都,自家幼弟便已性命堪忧?
越想,心神越发的颤抖起伏,一股股后怕与震撼之感,肆意在心底蔓延开来。
幸亏,幸亏有国师在京,也幸亏自家幼帝身上的蛊毒被发现及时,若不然,这后果自是不敢预料。
她瞳孔起伏不定,复杂横涌,一时之间,道不出话来。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后,她才稍稍回神过来,待得强行按捺心神一番后,紧着嗓子道:“国师发觉皇上中了蛊毒后,仅是将皇上身边随侍之人全数换了?可有对那些随侍之人严加拷问,查出真正凶手?”
国师摇摇头,神色幽远沉寂,“那些随侍之人皆被关押于宗人府里,每日严加拷问,个个皆全然不认,许是依照此等法子,查不出凶手。”
凤瑶眉头一皱,面色越发复杂。
国师朝她扫了一眼,也不多言,仅是视线稍稍而挪,望向了凤瑶身边那一直不说话的赢易,仙风道骨的面上逐渐漫出了半缕极为难得的复杂。
赢易神色微动,极是恭敬的朝国师弯身一拜,“赢易拜见国师。”
他语气缓慢,动作极是有礼,倒是乖巧温顺,任人挑不出刺来。
这话入耳,凤瑶这才想起赢易来,当即强行按捺心神,朝国师道:“皇上身上蛊毒之事,倒得劳烦国师好生治了。另外,赢易在曲江之边与大盛之人恶战,肩胛中了箭,还断了一臂,因着伤口也全然未好生调养,再加之赶路之中风餐露宿,身子极是虚弱。也劳烦国师你,好生为赢易诊治诊治。”
这话虽说得客气,但待嗓音一落,她却全然不待国师反应便将赢易推着坐在了国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