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夙满身僵硬,双腿颤得厉害,两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的扣入肉里,却似不知。
漫天的一场厮杀,刀光剑影,血色弥漫,一直,持续了整整一日才全数消停。
此番之战,大盛惨白,大盛兵卫损失五万,其余一万有余,抬手投降。
大周精卫长驱直入,潇洒英猛的走街过巷,却无人在城中烧杀掠夺,而是所有精卫皆训练有素,整齐而前,若非周遭道上未有百姓夹道而迎,若非城门口与道路上不时堆着几堆尸首,旁人定要以为此番大批兵卫长驱直入,不过是哪位战功赫赫的将军班师回朝罢了。
大盛全然变天,待得大周新帝入驻大盛皇宫后,几道明黄皇榜顿时张贴在了国都的大街小巷,宣称改大盛国号为周。
大盛,彻底变了天,也彻底成为了大周的肥沃疆土。
纵是城中的尸首全数被清理干净,街道层层而洗,但国都中的百姓仍是不敢出门,直至家中囤积的吃食全数用光,才迫不得已稍稍冒险出门,却不料,大盛各处的商铺,大多已井然有序的营业,路上行人虽少,但也并非毫无人烟。
空气,依旧新鲜,四处,依旧闲散缓慢。
一切,似都如旧。
若非那些大街小巷张贴的皇榜告示着大盛已成周国,要不然,城中百姓定会以为看走了眼,甚至经历了一场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换国之争。
仅仅一两日之间,大盛国都再度恢复了平静。而那偌大的大盛皇宫,后宫三千莺莺燕燕,年华得当,一道道消息彻底在三宫六院炸开了锅。
有人说,大周新帝颜墨白,容颜倾世,风华儒雅,似若落了凡尘的谪仙,望之一眼便会落了心。
这消息一出,众人皆默,心思飘远各异。
酷寒严冬,不久后,便该入得除夕了。
大盛皇宫内,梅树萦绕,空气里浮荡着层层沁人的冷香。那偌大的御花园中,有亭台一座,颜墨白满身雪白,正斜靠在石桌旁,修长的指尖微微翻动书卷,正懒散随意的看书。
他依旧是满身素白的长袍,墨发随意披散,整个人轻轻淡淡,却又是醇然风华。
庭外的宫奴,纷纷不时朝颜墨白抬头观望,紧张羞涩的红着脸。
商女不知亡国恨。她们并非王储,不懂国之争端,她们只知,这大周帝王入得大盛后,未屠杀国都中的任何百姓,更还从不曾严词厉色的对待过她们,他一直都是微微笑着的,懒散自若得犹如不染俗尘的神祗,如此之人,纵是更替了大盛国权,但她们对他则恨不起来,敌对不起来。
只因这样的人物,风华绝代,气质高雅,稍稍对你一笑,便可让你浑身发暖,满身充实,如此,又如何说服得了自己来敌对他。
周遭气氛,闲适无波,徒留冷风浮荡,将亭台周遭的纱幔肆意卷起飞舞,洋洋洒洒。
则是不久,满身黑袍的伏鬼自远处速步过来,瞬时,周遭闲适的气氛顿时被伏鬼那满身的煞气与厚重的脚步声打散。
宫奴们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循声望去,待得目光在伏鬼面色扫了一眼后,众人皆心口一颤,吓得急忙垂头,模样越发的恭顺。
颜墨白似也稍稍受扰,漆黑深邃的目光朝书卷里抬起,从容无波的望向了伏鬼。
待得伏鬼走近,他缓缓将目光挪开,漫不经心的问:“如何?”
短促的二字,并未夹杂任何情绪,似如清风冷月,淡得不能再淡。
伏鬼驻足在颜墨白面前,眉头微皱,刀疤缕缕的面上煞气阴冷,“属下已差人将京都城翻遍,都不曾寻到大盛太子。”
是吗?
颜墨白眼角微挑,神色幽远,未言话。
伏鬼犹豫片刻,继续道:“皇上,可是那人早已逃出了皇宫,属下可要差人去宫外方圆百里搜寻一番?”
颜墨白修长的指尖微微一动,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平缓无波的道:“城内外戒备森严,司徒夙若要逃走,无疑插翅难飞。你无需着急,仅差人在城中继续搜寻便是,且顺便差人盯好城中各处医馆,那人前些日子在楚京所受的伤还未痊愈,如今又强用内力拼杀,身子骨早已灯枯耗竭,若不及时拿药而医,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伏鬼微微一怔,片刻便悟然过来,恭道:“属下知晓了。”
颜墨白懒散点头,抬眸顺着亭外的天空扫了一眼,只见头顶天色沉沉,黑云重重,似是又要下雨。
“大旭近些日子,可也冷了几许?”
他突然开口。
伏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