艘主船上时,则见凤瑶与柳襄仍是静立原地,二人的目光,皆静静的朝他落着锁着,直至他在船头的甲板上站定,他才见凤瑶与柳襄那双漆黑的瞳孔,皆是稍稍松了口气。
颜墨白并未立即言话,仅是上前两步站定在凤瑶身边,目光朝凤瑶细致打量,才见凤瑶满面苍白,唇瓣发紫,俨然是冻得不轻。
他眉头陡然一蹙,手指在凤瑶身上飞点两下,刹那,凤瑶浑身陡然一松,奈何僵硬的双腿全无知觉,甚至此际也着实支撑不了满身的重量,整个人也下意识要朝地上坠去。
却是正这时,颜墨白突然伸手将她揽于怀里,紧紧而扣,手指极是轻柔的抚着她后脑勺的青丝,低声道:“怎不让柳襄带你回船屋去?”
凤瑶并未言话,浑身着实太冷太冷,连带牙关都抑制不住的打颤。
颜墨白也未耽搁,甚至似也无心待她回话,待得尾音落下片刻,他便勾紧了凤瑶腰身,扶着她迅速朝不远处的船屋屋门而去,却待前脚刚刚踏入屋门,他似是这才想起柳襄,身形便也稍稍顿住,随即回头朝柳襄望来,则见柳襄依旧是浑身湿透,那凌乱湿润的墨发也紧贴在他的脸颊与额头,且浑身上下的湿衣甚至墨发竟是略微泛着白点,似如结冰,整个人面色也是苍白,唇瓣乌紫难耐,浑身上下,都抑制不住的透着几分苍凉灰败的气息。
“今日柳公子也是辛苦,且先回偏屋去好生休息。”
他神色微动,则是片刻,便漫不经心的朝柳襄道了话。
柳襄突然咧嘴而笑,一扫满身那灰败气质,活生生的添了半缕柔腻与风月,缓道:“难得大周皇上竟还有心记着柳襄,倒是柳襄之幸。只不过,柳襄这里,便不劳大周皇上挂记了,今儿长公主一直执意在此等候大周皇上,浑然不愿在下将她扶入屋中,长公主对大周皇上无疑是情深似海,此番大周皇上既是归来,便好生陪陪长公主便是了。”
说完,面上笑意越发而浓。
颜墨白也未言话,仅是再度将他扫了一眼,随即便回头过来,继续踏步入屋。
有些人极是聪明,虽也有不堪阴狠的一面,但自然,也有识时务的一面。而那柳襄便是如此之人,虽性子腹黑圆滑,但自然也非全然小人之性,偶尔之际,那人自然也能明辨是非,知晓进退,许也是正因如此,才让他对那柳襄历来都不曾心存杀意,反而是,那般人才,他更想好生利用。
思绪至此,心底一派通明,而待反手将屋门合上后,他便揽着凤瑶坐定在了软塌上。
此际,周遭凛冽的冷风全被屋门阻隔,一时之间,周遭的寒气,也稍稍退却了半许。
凤瑶双腿仍是发僵发麻,面色的苍白并无半点消散,颜墨白扫她两眼,那清俊的面容上极为难得的蔓出了几缕心疼,随即再度将她揽入怀里,紧紧而困,似是有意用他身上的温度来驱散她浑身的寒气,但他却不知,他也是满身凉薄,连带那双环在凤瑶腰间的手也极是寒凉,是以此番紧紧将凤瑶而环,也着实未能让凤瑶觉察到半分暖意,反而,触及着他满身的冰凉,一道道心疼与担忧之意也在她心底肆意蔓延。
“可是与司徒夙打架了?”待得半晌,凤瑶身子才稍稍缓和半许,随即浑然不愿耽搁,当即唇瓣一启,低沉而问。
他浑身都夹杂着血腥味道,浓郁刺鼻,全然掩盖住了他身上本来的墨香,是以,她此番才会忍不住这般问他。
却是尾音还未全数落下,耳侧之畔,一道温热的气息扑入了耳侧与脖颈,“打了。”
这话入耳,虽在意料之中,但凤瑶仍是止不住的皱了眉头。
“你身子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适?”
她按捺心神一番,再度低沉着嗓子问,说着,手指微动,扣住了他那只勾在她腰间的手,本是有意将他的手扯下来好生把把脉,却不料指尖刚牵上他的袖袍,便闻他平缓温润而道:“凤瑶,我无事,有事的是那司徒夙。”
凤瑶神色微动,执意坚持,“你且将手伸出来。”
颜墨白叹息一声,却终还是照做了,待将手稍稍从凤瑶腰间挪下,凤瑶便顺势扣住他的指尖将他的手扯着放在了自己膝盖上,而后两指一合,径直搭在了他手腕的脉搏上。
大抵是的确恶斗了一场,他此番的脉搏跳得略微有些快,只是若是细察,则觉他脉搏强健有力,似是并无太大异样。
她心有疑虑,一道复杂与错愕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如今这厮的身子并非硬朗,且今日又大肆恶斗了一场,怎他这脉搏竟能如此强健有力,全然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