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分明的指尖微微一勾,懒散平缓的将帘子掀了开。
这动作,着实太慢,慢得让人恨得有些牙痒痒。
凤瑶瞳孔微缩,眉头一簇,随即干脆踏步往前,而待径直站定在马车旁时,那车内之人方巧探出头来,瞬时,二人距离极近极近,四目相对,又许是不曾料到凤瑶神不知鬼不觉的如此靠近,那车上之人的极为难得的怔了一下,待得反应过来,便勾唇朝风瑶笑了,“长公主走路怎没声儿呢,若将在下吓着了,倒是长公主无礼了呢。”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振振有词的继续道:“在下毕竟不如长公主心上人那般英勇果然,心有脆弱,的确是容易被惊着吓着呢。”
是吗?
他这席话入得耳里,凤瑶自然是分毫不信的。
东临苍若这么容易被人吓着,那他自然也不是大英东临家的公子了。
她依旧静静的迎视着他的瞳孔,目光分毫不避,待得沉默片刻,她便阴沉淡漠而道:“东临公子还是莫要说笑了。如东临公子这般人,何来容易被旁人吓着。”说着,神色微微而深,话锋一转,继续道:“东临公子许久出来,倒让本宫好等。如今你那书童不在,不知东临公子你,可是要让本宫屈尊降贵的扶你出来?”
“岂敢让长公主搀扶,但若长公主愿意,在下自然也不介意的。”
未待凤瑶的尾音全数落下,他便慢悠悠的出了声。
凤瑶也未耽搁,仅是抬手极是干脆的递至他面前,他猝不及防的再度一怔,着实未料风瑶当真会屈尊降贵的扶他,却待片刻回神之后,他便兴味盎然的朝风瑶上下打量,“长公主怎变得如此好说话了?既是连你都说扶在下乃屈尊降贵,又如何要继续屈尊降贵的扶在下?”
“东临公子如此而来,许是不是专程来与本宫言笑斗嘴的。倘若东临公子当真要与本宫纠缠些有的没的,便是本宫的确看错人了,不该耽搁东临公子继续上路。”
“不过是随意说上两句罢了,长公主便如此言道,倒是当真有些不近人情了些。且故友相见,随意调侃调侃也是增添气氛,在下仅是想让长公主放松放松罢了。”昏暗摇曳的光影里,东临苍微微一笑,嗓露调侃,说完,便也不再耽搁,也不曾让凤瑶真正搀扶,随即便缓缓撩着袍子,极是缓慢的下了马车。
他动作虽是极缓,但却掩饰不住的卷着几分优雅,而这份优雅,不滑腻,不谄媚,不讥诮,不锋利,更像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优雅与纯透,似如从他的骨髓里自然而然的泄出。
凤瑶静静凝他,并未言话。
他也未再出声,仅是上前半步,便彻底站定在了凤瑶面前,“长公主脸色倒是微白,可是冻着了?”他微微抬眸,目光在凤瑶面上逡巡一圈,便懒散温润的问。
凤瑶径直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待得沉默片刻,才低声淡漠的道:“寒凉之夜,冻着本是自然。不过,方才本宫在林中可是听说东临公子有披风,不知东临公子可要给本宫一件?”
东临苍微微一笑,“当然当然。长公主要披风,在下自然双手奉上。只不过,本以为长公主满身英猛与傲骨,定不会接受他人之物,却不料长公主竟也是明然通达之人,知晓什么是你想要的,更知晓什么对你有利。”
凤瑶并未将他这话听入耳里,仅是兴致缺缺的问:“东临公子的披风,借还是不借?”
“自然要借。”
这回,他也回得自然,随即浑然不耽搁,当即探身入得马车将披风拖了出来,随即双手将披风捧至凤瑶面前。
他难得如此有礼数,凤瑶转头朝他仔细扫了一眼,随即目光便微微而垂,在他手上捧着的披风上打量几眼,而后便不再耽搁,记了披风便自然而然的披上。
夜色凉薄,寒风凛冽,而这披风倒也当真御寒,仅是稍稍披上,身子骨便极是迅速的暖和了几许。
“多谢。”
凤瑶神色微动,低沉幽远的道了话。
却是这话一落,那叶航已是抱了大量柴火归来,随即便就地开始仔仔细细的生火。
他动作极快,生火的动作也极是熟悉,仅是片刻之际,那柴堆便已是燃上了雄雄之火,瞬时便照亮了半边天。
无疑,这火堆比方才柳襄生的火堆还要大,光火比方才的光火还要来得明亮与宽阔。凤瑶眉头一簇,低沉而道:“此处有不少群狮,且还有不少黑袍杀伐之人,东临公子的书童如此招摇的点火,就不怕将那些狮群与黑袍之人引来?”
东临苍微微一笑,儒雅清风的道:“狮子怕火,有火光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