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时,他便稍稍挺直了腰板,那双漆黑的瞳孔极是认真的朝凤瑶望来。
凤瑶指尖微动,漫不经心把玩手中瓷瓶,低沉而问:“可是有事?”
柳襄点点头,犹豫片刻,便垂头下来,低声道,“明日的彩灯节,望姑娘带上柳襄一道去。”
凤瑶指尖蓦地顿住,兀自沉默,虽面上并无任何起伏,但心底深处,则是叹息连连。
柳襄是聪明人,能知晓此事并非困难,许是方才,这厮便已在门外听了。只不过,明日之事,无疑更是凶险,稍有差池,性命忧矣,这柳襄该是全然知晓这点,竟仍还是有心,毛遂自荐,一道前去?
思绪至此,若说心无感慨,自也是不可能。大抵是正是因与柳襄不过是萍水相逢,也对他无任何真正毫无计量的宽待,是以,才会因着他不顾一切的辅助与帮衬,而心有感慨。
人与人果然还是不同,容倾走不出仇恨,但这自小便受尽生活颠沛的柳襄,却能因大义而牺牲自己。
越想,凤瑶面色也抑制不住的陈杂开来。
却是片刻,柳襄垂头下来,继续认真之至的道:“上次柳襄对大英左相不曾劫持得手,这次,柳襄定不负姑娘心意,定劫杀大英左相,取得母蛊。”
凤瑶满目复杂,“东临苍的话,你都听见了?”
“柳襄方才正于门外,的确听见了。姑娘如今身边无人可用,倘若明夜灯节上的比武大会需有人来亲自挑战大英左相,便非柳襄莫属。姑娘且放心,明夜之中,柳襄定拼尽全力,帮姑娘得到母蛊,救皇上性命。”
这话入耳,重重在凤瑶心底砸出了阵阵波浪。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大抵是经历得太多太多,人便也越发感性了些,且对于有些人或事明知不可感性,不可心软,但心境终还是压制不得,忽略不得。
她并未立即言话,满目起伏深沉的将柳襄凝望。
待得许久,她才敛神一番,缓缓将目光从柳襄面上挪开,低沉道:“一路而来,柳襄你功不可没。待得明日事成,本宫定遣你回大旭,再让皇上为你,加官进爵。”
嗓音一落,不待柳襄反应,便将手中瓷瓶朝他递去,“明日之战,你若伤势未愈,定无胜算。瓶内是上等上药,你先好生涂抹,待得明日一早,你便该伤势大好。”
“谢姑娘。”
柳襄当即伸手而来,接了瓷瓶,凤瑶瞳孔微缩,继续道:“让门外侍奴为你好生敷药吧,敷完后,再让侍奴将这药送还过来。此药仅此一瓶,需备不时之需。”
“柳襄知晓了。告辞。”
柳襄缓缓点头,并无多言,随即便转身离开。
待得柳襄彻底消失在眼帘,凤瑶这才突然发觉,今日的柳襄,面上竟无任何笑意,整个人浑身上下的风情万种,早已被他全然敛掉挥却,无踪无迹,无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