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气氛,也沉寂压抑,紧烈淡薄。
待得许久许久,久得殿门外已稍稍明亮之际,东临苍才大松了口气,两手自葬月的手蓦地松开,如释重负的道:“这几日,不可碰水,双臂不可太过动作。好生养养,三月之后,便可拆线,半年之后,便可稍稍活动手指,一年之后,许是……能稍稍抚琴了。”
懒散缓慢的一句话,说得极是平缓从容,只是这话一出,他则缓缓起身,奈何身子太过僵累,身形也抑制不住的踉跄。
凤瑶当即起身过去,抬手将他扶稳,东临苍这才稳住身形,松了口气,转头朝凤瑶望来,勾唇一笑,“他已无大碍,但在下则昏沉得紧,先回偏殿休息了。”
这话一落,下意识的挣开凤瑶的手,踏步朝殿门而去。
凤瑶朝他脊背扫了几眼,并未言话,待得东临苍离去,她才垂眸朝葬月望来,正要言话,不料葬月竟突然双瞳湿润,神情起伏万缕,压抑不堪的道:“多谢,长公主。”
凤瑶稍稍噎住到嘴的话,淡道:“为你接手的是东临苍,你该谢的,也是他。”
“若不是长公主,东临公子岂会救在下。葬月最该谢的,是长公主你。”他情绪似是有些大涌,起伏不定,面色也复杂之至,似是心事重重。
“罢了,都是相逢之人,又何必多谢。只是,葬月公子的手已是接好,本该喜事,怎葬月公子竟如此反应?难不成,手接好了,不该高兴?”凤瑶淡然观他,漫不经心的再度道话。
却是这话一出,葬月面色越是一白,眉头紧皱,欲言又止,却终究未道出话来。
凤瑶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稍稍深了半许,面上也稍稍漫了半许锐色,却又是片刻之间,她便已敛神下去,淡然平缓的问:“葬月公子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这话似是突然给了葬月勇气,纵是面色依旧复杂重重,起伏难耐,但他终是强行启唇,低哑断续的道:“人心本该向善,葬月虽不是君子,但终是不能做小人。长公主与东临公子都是葬月的恩人,更毫无顾忌的帮葬月,也不怕惹祸上身,这份恩情,葬月,铭记在心。经历过这番痛处,却不知为何,竟莫名的看透了不少,如今,这大英本就要乱了,皇城是否会安然屹立也不知,那些天下大事,葬月插不上任何手,更也改变不得什么,终究仅是天下之中的蝼蚁罢了,性命卑贱,但即便卑贱,也不可恩将仇报。”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凤瑶知晓,这葬月,终是要敞开心扉了。
说来,自打第一次在殿中见到他,眼见他局促紧张,面容俊秀干净,便也不得他是恶人。如今一看,这葬月能说出这番话来,也的确是个心软之人。
“葬月公子,究竟想说什么?”待得沉默片刻,凤瑶才稍稍压低了嗓音,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