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会。长公主乃大周皇上最为重视之人,怎能影响不了大周皇上的决策?只要你对大周皇上说……”
不待他后话道出,凤瑶便恰到好处的出声打断,“虽为颜墨白重视之人,却也正因重视,他如今连这竹院都不允本宫出。本宫前几日去翼城见曲老爷,都是瞒着他去的,又或者颜墨白知晓曲老爷有意来求本宫,许是他不仅不会出兵,还会怪罪曲老爷前来打扰本宫。颜墨白啊,就是如此性子特殊之人,息怒容易无常,本宫在他面前,有时也是极为无奈,必得妥协的。是以,今日曲老爷所说之事,本宫只能尽量帮你,游说颜墨白暗助你东临府的人入得国都城,但若他不答应,曲老爷也不必灰心,仅需安然等待便是,如今国都城内已然断粮,且颜墨白也有意逼得太上皇不战而降,是以,纵是国都城内的人如今还有蛊狮可食,但颜墨白自也会用法子让国都城之人吃不到事物,断粮灰心,从而一蹶不振,不战而降。”
曲铮极是努力的叹息,“长公主就如此相信大周皇上?他至今都不举兵攻打国都城,且国都城内的蛊狮随时都可拿来吃肉,是以,国都城内之人的口粮,怎能说断就当真断了。”
凤瑶正了正面色,脱口的嗓音也变得厚重认真,“他之行事,本宫自然相信。颜墨白如今在天下的名声,善战之本事,曲老爷想必也该是如雷贯耳。他想要对付谁,哪次不是手到擒来?无论是大旭,大楚,大盛,如今皆在他鼓掌之间,区区一个大英,他岂能对付不了?他如今不出兵,自有他之用意,他要的,历来都是太上皇崩溃无助,而后如蝼蚁一般,主动的在他面前匍匐称臣,任他宰割。”
幽远深沉的一席话,听得曲铮心生震撼。
大周帝王颜墨白的名声,他自然听过,他这几年雷厉风行的霸然之事,他也是如雷贯耳,也正是因为这些,才每番都会忘记那颜墨白竟会是他姐姐口中多番提及的苦命孩子。
终究是造化弄人,造化磨砺人。
谁又能想到,往日那悲戚可怜且四处流亡的孩子,不仅未亡,更还成了天下风云的人物。便是大英的这场飓风啊,竟也是他亲手所造。如此之人,的确令人闻之丧胆,心生震撼,只不过……
“大周皇上虽有意让太上皇主动臣服,但太上皇也非善茬,大周皇上迟迟不攻国都,肆意给国都留得喘息的机会,如此轻敌之势,自然容易生得变数。毕竟,大英太上皇掌管大英多年,手段了得,大周皇上若要与他斗,不用强自是不行。”
待得沉默片刻,他再度复杂低沉的回了话。
凤瑶稍稍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漫不经心的道:“强强而对,胜败自是难分。只不过,本宫仍还是相信颜墨白的魄力与手段,也信这国都之城,不日便会彻底被他拿下。是以,也还是那话,颜墨白之计策,本宫无法更改,更也无心去撼动,是以,有关营救东临公子之事,我只能稍稍告知于他,但若他不愿暗助东临府暗卫入城,本宫也是无可奈何。而至于曲老爷你,若颜墨白帮你,自是最好,但若他不帮,也望曲老爷好生等待,待得国都城人心越发惶惶,粮草断尽,那时候,你不需费得一兵一卒便可入城救得东临公子;但若曲老爷不愿等,把持不住心神,一旦领兵强攻,所有最坏的结果,曲老爷都得好生想到,毕竟,一旦你东临府暗卫攻不下国都城,而是被国都城大军反杀,那时候,东临府暗卫全军覆没,太上皇因此而震怒,将所有怒火撒到东临公子头上,那时,曲老爷可不是在救东临公子,而是在给太上皇一个极快杀东临公子的理由。如此结果,想来曲老爷自是不愿看到,也如东临公子此际在宫中正过得好,因能制长生不老之要而备受太上皇重视,是以,太上皇此际本无杀东临公子之心,但曲老爷有意对国都城强攻,便容易成为东临公子丧命的罪魁祸首。”
冗长的一席话,被她以一种极缓极慢的嗓音道出,幽远淡漠,并未夹杂太多情绪。
但这话入得曲铮耳里,却是沸腾成片,将他心底所有萦绕而来的决绝之意全数击垮。
他的确不曾想过所有最坏的结果,也一直以为,有东临府暗卫攻城,大周岂会不要这个绝好的机会与他东临府的人一道攻打国都城。
但如今,所有的揣度全数面前这女子的话全数打散,连带最初的坚定与执着之意,都开始摇晃松垮,大有散架之势。
他突然不说话了,满目复杂,面上五官都要全数皱在一起。
待得兀自沉默许久,他终是回神过来,极低极哑的朝凤瑶道:“长公主一席话,点醒梦中人。曲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