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白缓道:“天下之中,独独情之一字无法勉强,她能彻底想通与放下,也是极好。”他回得随意,语气并未夹杂任何情绪,捉着,便抬头朝榻上那小小的身影扫了一眼,“姝儿睡着了?”
凤瑶点点头。
“那我们也早些休息吧。”颜墨白牵上了她的手,温声道。
只是不待她将凤瑶牵着站起身来,凤瑶眉头一皱,已恰到好处的出声,“墨白,你可有发觉今日征儿有些怪异?”
颜墨白神色微动,牵着凤瑶的手稍稍松下力道,“你也发觉了?”
凤瑶点头,叹息一声,“总觉得今日征儿与往些日子有些不一样了,似是心事重重,且今日也不唤我阿姐了,反倒直接以皇姐相称,他以前很少这样的。”说着,面露几许沉重,思量片刻,继续道:“墨白,你说是不是近些日子我们的精力一直都放在了姝儿身上,鲜少与征儿交谈闲聊,是以征儿生闷气了?”
这话落下,颜墨白未回话。
半晌之后,凤瑶才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颜墨白修长的指尖紧了紧凤瑶的手,“先不说征儿究竟怎么了,我先问凤瑶一句,你觉得征儿如今性子如何?”
凤瑶认真思量片刻,缓道:“比起往日来,征儿成熟不少,且也会有自己的主见,行事也不如往日那般畏畏缩缩,逐渐,有君王之气了。”
颜墨白点点头,“征儿经历过逆境,性子迅速成熟是必然之事。只是,人一旦成熟,自然就会有自己的野心了。”
野心?
凤瑶眉头一皱。
颜墨白凝她几眼,压低嗓子继续道:“当初姝儿出生之日,你元气大伤,情况不容乐观,征儿当时虽担忧你身子,但更着急的是问我姝儿究竟是男是女,待我说出是女儿之后,征儿大松了口气。凤瑶出生皇族,自该知晓皇子与皇女的区别,征儿能有那般反应,你心头自然也该心头有数才是。毕竟,他虽为大旭帝王,但头上终究有你这个摄政公主,更有我这个大周帝王压着,纵是我们根本无心要将他当做傀儡,但他心底究竟是如何想的,自然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凤瑶深吸了一口气,心神突然变得复杂。
自打姝儿出生,征儿的确逐渐表现得疏离了,且再无最初那般亲近,又或许,皇族之中本就会有争斗,这难题百年难解,毕竟,皇位就这么一个,坐上皇位的人自然会防着其余之人觊觎他的皇位。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相信赢征会防她。
“姝儿出生之后,我虽也经常与征儿商议朝堂之事,并非是要插手大旭之事,而是要真正教他为君之道,连带某些帝王该有的权谋之术,也不吝授他,只不过,他虽虚心受教,但却心事重重,再无最初那般信我亲近我了,再者,今日礼殿之上,诸国之人又提及了姝儿接替我主宰天下之事,我当众宣称只要姝儿在意权势与江山,我自会为她一路保驾护航,便也是这番肯定的话,越发让征儿压抑不满了。他是在怕我真正将天下交给姝儿,甚至,连带大旭都彻底归为姝儿手心的肥土。”
正待凤瑶思量,颜墨白再度道了话。
凤瑶心头起起伏伏,思绪稍稍而乱,一时之间,道不出话来。
待得沉默半晌,她才无奈低沉的道:“那些诸国权臣也是,今儿在礼殿上时便就没有给征儿面子,更不曾将征儿放在眼里……”
这话刚出,颜墨白便低低出声,“凤瑶,天下诸国之事,本为朝政之事,我历来不愿你真正插手,只因我希望你一直安安稳稳呆在我身后,荣华富贵好好的享着,平稳心安,不要再受其余任何纷扰。但如今你既是说到了诸国权臣,我自然也得为他们辩解一句。诸国政要之人,都是曾经我军中的心腹,个个忠心耿耿,更也陪着我出生入死过,那些人,不识幼帝,自然也不会屈服幼帝,他们历来只屈服我颜墨白一人,刚毅之至,再加之如今又为诸国要首,身份尊崇,总不能还对征儿恭敬跪拜才是。毕竟,征儿只是大旭的帝王,如是而已。”
“我自是理解你这话。那些政要之人,都是顶天立地之人,且眼中与心中只尊你一人,自然不会将旁人放于眼里,这点,我理解的。”凤瑶叹息一声,“只是,征儿如今成了这样,总不能随之任之才是,墨白,你觉得该如何开导他?”
颜墨白沉默片刻,缓道:“无从开导。只要你我一日活着,他永远都不会真正安心。毕竟,权势的诱.惑太大,赢征不是无欲无求的神,而是个七情六欲皆会有的人,凤瑶,这点是避免不了,除非,你我能真正离开大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