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越大步走进来,扫一眼跪在地上的母亲和妹妹,不紧不慢的对太后和宣武帝行礼。
太后看见他,神色倒是略缓。
“起来吧。”
“谢皇祖母。”
宫越站起来,面容含笑,“老远就听见皇祖母在发火,云乐任性胡闹,您莫要与她一般见识,仔细气大伤身。”
“你倒是会说话。”太后缓了缓,“她若是有你一半懂事,哀家也能多活两年。”
她看向云乐,向后靠了靠。
“既然你来了,也来说一说,该如何处置云乐合适?你和子瑜手足情深,他们夫妻又感情甚笃,如今他的妻子在宫里受了这等委屈,总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皇祖母说的是。”
皇后悠然目光凌厉,“长曦,你退下!”
宫越视若无睹,恭敬对太后道:“云乐犯错,母后护女情切,若有冲撞之处,还望皇祖母海涵。”
皇后满面愤怒。
她不需要儿子来替她求情,刚要开口,便听太后淡淡道:“罢了,皇后乃六宫之主,管理着整个后宫大小事务,对云乐的教养难免有疏忽不当之处。起来吧,堂堂一个皇后,这么跪着像什么样子?”
皇后气得浑身颤抖。
她本就不是温和的性子,又历来高高在上惯了,今日却被太后几番羞辱,如何能咽下这口气?然而还未等发作,宫越已弯腰握住她手臂,看似体贴却十分强硬的扶着她站了起来。
“母后当心,莫摔着了。”
他嘴角含笑,眼里却有警告之色。
皇后抿着唇,终究没说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皇兄,皇兄救我…”母亲靠不住了,云乐把希望寄托在了兄长身上,双手抓着他的衣摆,哭得楚楚可怜,“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宫越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轻叹一声。
“云乐,你这次真的错了。”
云乐蓦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宫越道:“太医说了,世子妃本就体弱,受不得寒,这次若非子瑜及时赶到,再继续在冷水里多泡会儿,就算捞上来,只怕也会丢了半条命。他们夫妻情深,依着子瑜的脾气,定是要你以命偿还。你是公主,平时刁蛮任性一些也无伤大雅,总有人宠着你纵着你。但我天祁朝的律法,却不容你轻视。她有诰命在身,你恃宠而骄行凶杀人,便不可饶恕。你该庆幸,她没有大碍。”
“说得不错。”
太后点头以示赞同。
“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天家包庇公主,让朝廷命妇白白受了委屈。传出去,也让百官心寒啊。”
“就是这个道理。”
宫越温和道:“但好在世子妃福泽天佑,幸免于难,云乐也免遭了罪业。否则,便真的是难赎其咎了。”
太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那么,太子以为,该如何处置云乐为好?”
‘太子’便意味着公事公办,不可徇私。
宫越拱了拱手,道:“云乐错在心不静,才动了妄念。依孙儿愚见,不若让她去中正宫待发修行,赐号‘上阳’,一来可为我天祁百姓祈福,也是一桩功德。二来佛能静心驱邪,度化恶念。假以时日,她必能知错悔改。”
皇后首先反对,“不行,云乐是公主,怎可出嫁修行?”
“哀家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太后不紧不慢道:“她不是不愿嫁人么?再这么在宫中耗下去,也难免有人闲言碎语。倒不如自己搬去中正宫去,敲敲木鱼念念佛经,也算是赎罪了。嫡公主为求天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甘愿待发修行,传出去也是一桩佳话。毁了婚约,也不算失信于天下了。”
**
更深夜重,中秋的夜色,似也染了这夜的风云,变得有些晦暗。
咕噜噜的车轮压在青石地板上,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师心鸾靠在楚央怀里,道:“宫越为了给你个满意的交代,大义灭亲,倒的确与你兄弟情深,难怪你这么帮着他。”
出宫之前,宫越便亲自来与他们夫妻二人道歉,并且表示会重惩云乐,绝不徇私包庇。
楚央抱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他素来分得清大是大非。云乐是他的亲妹妹,他可以宠着护着,却绝不会助纣为虐。否则云乐只会变本加厉,早晚死在太后手中。”
师心鸾笑了下。
“萧家无权干涉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