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央要回宫复命,师心鸾便一个人先回了王府。北靖王妃一早听说他们回来,亲自带了丫鬟在二门等候。
一见她立即迎上来,眼神担忧。
“心鸾。”
师心鸾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上前请安。
“母妃。”
“快起来。”北靖王妃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听说你们在山上遇刺,可有受伤?”
北靖王妃虽没有亲眼目睹当日场景,但半个多月前,皇上下山回宫,大发雷霆,不但撤了工部尚书的职,更是接连斩杀了不少大臣。紧接着,又派了镇北将军萧堂之和太子一起去查询天水宫的老巢。
宫里天天都有圣旨下达,弄得朝中众臣噤若寒蝉人人自危,整个京城也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这动静,比起十四年前的那场刺杀,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师心鸾温柔微笑,扶着她往回走。
“母妃放心,有惊无险。”
北靖王妃拍拍她的手,“那就好。”她叹息一声,“我原是想着上山一趟的,京城又戒严了,也不知会查到什么时候。”
师心鸾垂眸不语,婆媳俩一路来到花厅。北靖王妃将一干丫鬟赶了出去,只留了心腹张嬷嬷和一个大丫鬟。
师心鸾心如明镜。
刺杀的事儿已过去半个多月,该处置的人处置了,该执行调查的命令也下达了,虽然风声紧张,至少热度也降了不少。这个时候,皇上却纳了一个身份很尴尬的妃子。虽然比起刺杀算不得狂风暴雨,但在贵族门阀之中,多少也能刮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
按照本朝礼法,庶女不得入宫参加选秀。
师挽君是庶出,还是个嫁过人的。单这两条,都足够礼部大理寺卿那帮大臣搬出泰山般的规矩劝谏皇上了。
巧的是,师挽君的兄长如今的武安侯府师远臻,在礼部当差!
自古以来,无论被夫家休弃的女子也好,和夫家和离的女子也罢,通常都会被人议论德行有亏。否则,对方怎会休妻或者和离?
一个品行不端被夫家嫌弃和离在家的庶女,不好好的在家里呆着,或者绞了头发当姑子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却跑出去招摇过市,这更为贵族门阀之人所不齿。所以大臣们,尤其是文臣,对师远臻这个武安侯多少都有了些轻蔑和不屑。连带着,世家名门们对武安侯府,都有了偏见。
作为武安侯府的嫡长女,师心鸾自然免不了被连累,再加上她本身从前的历史也不光彩,少不得要被那些长舌妇翻出来添油加醋的议论。
今日她回府,婆婆北靖王妃亲自来二门等候,便是一种态度。甭管外面的人是什么心态,师心鸾在王府里的地位,依旧不可动摇,仍旧还是王妃喜欢的儿媳妇。
非但如此,北靖王妃顾及儿媳妇颜面,在她面前决口不提皇上封妃之事,亲昵的问候她这半个多月来在山上的近况。下人们都是有眼色的,一路走来都看得清清楚楚,哪里还敢对师心鸾这个世子妃有半点轻视?
师心鸾知道婆婆的苦心,心中宽慰感动,率先道:“母妃,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打从昨日父王派人上山传信,我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今日进城后也听到了些传言。”
“别听那些人瞎说。”
北靖王妃蹙眉,担忧她会胡思乱想,轻声道:“天家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旁人免不了闲言碎语嚼舌根,你莫要放在心上。”
师心鸾素来很尊敬这个温柔明事理又宽厚通透的婆婆,如今更是肃然起敬。
换了旁人也就算了,北靖王妃可是和皇上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虽说已是前尘往事,皇上三宫六院也不少。但女人本身就是感性动物,如今瞧着昔日恋人纳了儿媳妇的姑姑为妃,这种姻亲关系,难免会联想到曾经被自己的亲妹妹夺爱,被家人抛弃的经历。
别的不说,多少对师心鸾不会如从前那般亲密。但北靖王妃非但没有因此对师心鸾有任何偏见疏离,反倒先来安慰她。
这番心胸气量,师心鸾自问师做不到的。
“这事儿来得突然,我也是前两日才完全弄清楚。”北靖王妃早已准备好了措辞,轻言细语道:“那日皇上下山,中途忽然折去了华云寺,原是想拆了华云寺,所有香客都被赶了出来。这其中,就有你小姑姑。”
师心鸾心中一动。
华云寺是太祖之时朝氏先祖在太祖铁血手腕下保下来的佛寺,皇上前脚遇刺后脚就要去拆了华云寺,摆明了已怀疑朝氏还有余孽活在这世上,故而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