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是一声叹息，眉眼染上轻愁。
世子爷察言观色，赶紧问：“怎么了？”
师心鸾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还是祈祷这一胎是个男孩儿吧，毕竟，你可是肩负着你们楚家传宗接代的重任，我可不想成为楚家的罪人。”
楚央听了就笑，搂着她说道：“没那么严重，楚氏本家这一代的确只我一子，但远在邑郡的楚氏分支男丁可不少。我那几个堂兄堂弟，几乎都已成婚，侄子侄女都能坐一桌了。就算咱们没儿子，以后大不了从他们之中选一个文治武功最优秀的继承爵位就行了，父王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不会介意这个的。”
他说得随行坦荡，却没有半分敷衍之意。
师心鸾心中一动。
“你是认真的？”
“当然。”
楚央神色自然，认真道：“你才怀孕两个多月，再加上这段时间接连发生了不少事儿，我也没心思想那么长远。反正只要是咱们的孩子，男女我都喜欢。你要是愿意再生，我自然乐意。但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没有嫡亲孙子，父王顶多觉得有些遗憾，但比起为了子嗣让我招惹一堆女人弄得阖家不宁，他更不乐意。母妃更不用说了，她这么喜欢你，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意见。所以阿鸾，你不用有任何压力。”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封建思想的束缚和压迫之下，所有人都觉得，女人要生儿子才有地位，否则就会被夫家嫌弃，安绣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师心鸾知道楚央是个另类，这一点，从当初他对梅兴怀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但亲耳听见他这番话，师心鸾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不小触动。
她抿了抿唇。
“其实女儿也不一定乖巧懂事。”她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小腹，借此按下起伏不定的情绪，“我小时候就骄纵任性淘气爱闯祸。”
除了那日两人因一碗避子汤冷战，师心鸾主动与楚央坦白自己的夺舍，她再不曾对他说起自己的过往。
楚央难以控制的心跳加速，脸上还勉强维持着镇定。
“嗯？”
师心鸾换了个姿势，仰面靠在他身上，“别人家里都是重男轻女，但我家男多女少，所以上到爷爷下到我那些叔伯婶婶，都重女轻男。孙辈之中，我是第一个女孩儿，理所应当就最受宠。尤其是我爷爷，几乎对我百依百顺。就因为这个，小时候我二哥还老吃醋，总跟我过不去，但每次都得挨爷爷一顿骂。”
楚央看着她因想起家人而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她眼中那种温暖和怀念是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沉默着，听她继续说。
“但其实我知道，二哥表面上喜欢跟我争锋相对，实际上还是很疼我。要是有人欺负我，哪怕只是言语上对我不太尊重，他都会第一个冲出来保护我。我闯祸他会给我兜着，我跟人争执打架，他会替我出头…长大了，就换他闯祸我给他兜着了。因为他实在太花心太风流，我爷爷呢，有些古板，对他的纨绔很有意见，每次回家爷爷都得对着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每次都是我帮着劝，完了以后他继续出去招惹桃花…”
说着说着，师心鸾眼角有些湿润。
当初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二哥第一个冲出来，抚着她的脸问她疼不疼。
顾家最反骨的就是他们这对兄妹了，她委屈，二哥跟她同仇敌忾。她性子倔不回家，二哥给她找住处。她心情不好，二哥丢下那堆红颜知己，陪她旅游，安慰她，还慷慨的给她五千万，让她用砸钱来发泄…
泪光即将化成泪水落下的时候，师心鸾及时闭眼止住。
“我累了，想睡觉。”
楚央什么都没说，抱着她走向拔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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