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央可没师挽君的重重顾虑,他知道师心鸾的夺舍。这个时代的亲人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是一个连原身都没有印象的母亲,顶多也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不至于会因为某些可能而受刺激。
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所以他并未有任何的犹豫,便将此事告诉了她。
师心鸾十分震惊。
“我母亲,是杨氏害死的?”
她有点懵。
对于这个身体早逝的母亲,她没有任何记忆,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但骤然听闻乔氏的死不同寻常,她意外非常。
而且,杨氏谋害乔氏,理由呢?
一个人要害另一个人,总需要理由和动机。哪怕只是女人之间的相互嫉妒攀比。若说杨氏是因为自己丈夫无用而错失侯爵之位,自己在侯府地位也低于乔氏,那这么多年她怎么不对陈氏下手?或者是因为知道陈氏无法再育,若是死了,师远臻保不齐还会再娶。那么,新夫人就有机会生下嫡子。到时候师良这个世子第一候选人,就彻底没希望了。
若是这样,好像也合情合理。
毕竟若非上次她设计,师远臻大约早就上奏请封师良为世子了。
“有证据么?”
楚央道:“时隔快二十年,就算有证据也早就销毁干净了。否则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若有了确凿的证据,根本无需畏惧太后。”
师心鸾扬眉,“你相信她说的?”
楚央想了想,“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如果此事是虚构的,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借我的手除去杨氏?杨氏再得太后信任也不过只是个无品阶的妇人,还不如她那个儿子有前途。以师挽君如今的地位,犯不着这样费尽心机的与一个于她而言并无利益冲突的人针锋相对。”
师心鸾点头认可,又道:“杨家是秦王党,如今秦王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皇上一日不收回对秦王的处罚,他就一日不得上朝。无论是太后还是杨家,都不可能坐视不理。但杨氏的死活,似乎并不能对整个杨家造成什么重大影响。若说有,也顶多就是对师良的婚事有影响…”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怔。
对啊,如果杨氏死了,师良就得守孝三年。师良已有十八,之前一直用功读书为考取功名,一旦考上进士,就能入朝为官。就算普通的贵族门阀,婚配也讲究个门当户对。似杨家这种掺和了夺位之争的皇子姻亲之家,为了加强砝码,定然也会走上政治联姻这一条路。
可是也不对啊。
就算师良守孝不娶,杨家可还有其他儿女,多的是可以用来联姻的工具。区区一个师良,不算什么。
而且以师挽君前几次的行事作风来看,应该针对的是整个杨家,而非舍本逐末去和一个杨氏计较陈年旧账。
除非,那些事是真的。
师心鸾想起师挽君对自己的维护,以及那日在猎场之上的手下留情…
“或许,她说的是真的。”
说不上为什么。虽然知道师挽君目的不纯,但师心鸾觉得,这件事师挽君没有虚构。这或许跟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划过的一个连她自己都还未抓住便消散的念头有关。
她想起那次在侯府花园与杨氏母子的偶遇,杨氏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和看她的眼神。当时就觉得,那眼神里的仇视好像针对的并不只是自己。更像是在透过自己,恨着某个人。比如说,乔氏!
“你派人去侯府那边留意着。我总觉得,这个女人还会出幺蛾子。”
“放心吧,我早就让人盯着了。”楚央语气淡淡,若有所思道:“或许能挖出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师心鸾瞥他一眼,不语。
贵族门阀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那些阴私腌臜事儿。
那日杨氏出宫后,便从丫鬟手中拿回手帕,仔细一闻才知晓手帕被掉了包,她脸色阴郁,目光冷冽。
师挽君一定知道了什么。
已经来不及去推测调查师挽君是如何得知当年旧事,但她知道,自己躲不掉了。既然如此,那就…主动出击。
她深思良久,终于做出了决定。
回府以后,她鲜见的去见了自己的丈夫师远修。
师远修正在听新纳的小妾唱曲。他坐在太师椅上,眼眸微阖神情迷醉,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不时的张嘴吃着舞姬递到唇边的水果点心。那样子,好不逍遥。
杨氏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