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的师心鸾起了个大早,她精神不太好,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还有黑眼圈儿。
让紫霜给她微施粉黛,稍稍遮掩,然后就带着两个丫鬟去了浣月居。
北靖王妃也起来了,正准备用早膳,看见她来了,只当她是挂念女儿,笑着让她坐下一起用早膳。
“娇娇还没起,我见她睡得香,没忍心叫醒她。”
“这个时辰了还没醒,定是昨晚又闹了,母妃没睡好吧?”
师心鸾天天照顾女儿,哪能不知道娇娇的脾气?半夜醒来就的哭着要抱抱,还得陪着她一起玩儿。娇娇喜欢玩儿珠子,师心鸾又怕她不小心给吞入肚子,必得时时刻刻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没办法,不给玩儿娇娇就哭。
哭了两次,师心鸾就心软了。
说到底,娇娇的坏脾气,都是她宠出来的。
她眼神微微歉疚,北靖王妃却不以为意。
“小孩子嘛,会哭会闹才正常。子瑜小时候,比娇娇还会闹腾呢。一岁多点就去后花园里爬假山,险些摔下来。”
师心鸾跟着笑。
娇娇估计长大了也顽皮。
北靖王妃又看向她,“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么?”
师心鸾原本在喝粥,闻言放下汤匙,敛了神色,道:“母妃,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告诉您。”
北靖王妃目光一闪,平静的屏退左右。
屋子里只剩下了婆媳两人。
师心鸾沉默着,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北靖王妃也不催她,神情里没有半分不耐。
半晌,师心鸾轻轻道:“我母亲,是朝氏遗孤。”
北靖王妃微微一震。
错愕,惊异,疑惑,深思,而后渐渐转为平静。这一切的情绪,不过只在须臾之间。
然后她道:“子瑜知道吗?”
师心鸾知道自己这个婆婆素来镇定沉稳,她嫁过来一年多,除了生产那日,几乎没有看见她任何的过激情绪。这份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气度,她自己也做不到。
“我也是昨天才从父亲口中得知。”师心鸾摇头,“毕竟事关重大,我也不好信中告知。”
北靖王妃点点头。
“当年一桩叛国案,朝氏满门被诛,百年世家,就此倾覆,多少人鸣冤不平,却抵不过皇权如刀。却不想,时隔二十余年,尚有朝氏血脉存活于世,上天总算仁慈了一次。”
没有嫌弃没有惊惧没有愤怒没有排斥,她转过头来,眼神欣慰而心疼。
“孩子,苦了你了。”
虽说早已猜到北靖王妃不会因此对自己有什么芥蒂,但师心鸾还是不由得为她的宽容仁慈而心神震动。
垂下眼,师心鸾道:“当初的叛国之案,世子曾与我说起过,他相信朝氏满门忠烈。那时我不知晓自己与朝氏有这等渊源,也不曾见到过那场血色屠戮。但他相信国师的为人,我相信他。而且从父亲的言语中,我也深信,朝氏并未通敌叛国。”
“二十一年前,我还没出生。但我身体里既流着朝氏的血,就不能再当自己是个局外人。他一直想要为朝氏洗雪平冤,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个不慎,或许就会带来杀头之祸。从前我心无旁骛,他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如今得知自己和朝氏的渊源…”
她抿了抿唇,抬头看着北靖王妃的眼睛,“母妃,您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北靖王妃目光平静,“你不想让子瑜知道你的身份。”
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师心鸾轻轻点头。
“他原本做的事乃是大义,可一旦知晓我的身份,就不再纯粹了,而是以公谋私。”
北靖王妃沉默。
“母妃。”师心鸾继续道:“我告诉您这些,是因为已经有人在调查我,以前我不知其间缘由,才会防不胜防,处处被动。我不希望,因我一人,而连累整个王府…”
“鲁王?”
北靖王妃突然出声,语气听不出来情绪。
师心鸾默认。
北靖王妃轻叹一声,眼神有些飘远。
“长信是个苦命的孩子,难免敏感多疑,心思重。小时候还保留着几分纯善,毕竟年少。但腿伤不愈以至不良于行,实在对他的打击太大,再加上荣秋的死,让他失去了对这人世间最后的温暖,所以才变成如今这般阴暗的性子。”
她神情几多感慨,悲悯,怜惜,怅然,无奈。
“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