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邑郡到京城,轻车简从慢行需要两日。娇娇才认识了一堆哥哥姐姐,舍不得走,眼巴巴的瞅着爹娘。师心鸾只好安慰她,以后再有机会带她来看哥哥姐姐们,小丫头这才不情不愿的踏上了回京的马车。
娇娇一直趴在车窗口盯着送行的祖母舅舅叔叔哥哥姐姐们,直至看不见,才沮丧的收回目光。
她手里抓着一个银制的九连环,是大表舅家的宣哥哥送给她的,小丫头很是喜欢,走哪儿都要带着。
“娘亲。”娇娇歪头看师心鸾,大眼睛清澈如水,“还要来。”
太长的话她说不完整,却很会取重点,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师心鸾搂过女儿小小的身子,“嗯,明年咱们再来。”
娇娇眼睛亮了亮,又问:“多久?”
师心鸾想了想,“等娇娇再大一些,会跑会跳,会说很多很多话,娘就带你来,好不好?”
娇娇欢喜,点头如捣蒜。
“好。”
师心鸾宠溺的笑笑,心中却知道,女儿做什么都三分钟热情。现在舍不得,只是因为新鲜罢了。况且小孩子忘性大,等回了京城,有了新玩伴,什么再次回来的话,也都会通通抛到九霄云外去。
但她没有哄骗女儿。
公婆都在邑郡,日后逢年过节的,她少不得都会带女儿走一趟。
摸了摸女儿的头,她回头看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央,握住他的手,道:“纵使这一路不会平静,终究也会有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不用担心我和娇娇。”
楚央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慢慢反握住她的,然后抬眸对她微笑。
“阿鸾,我不会将你和娇娇置身危险之地的。”
若非此次乃外祖母大寿,他绝不会让她和女儿走这一遭。
他不说,师心鸾却早已了然于心,笑了笑,“嗯,我信你。”
娇娇听不懂父母的对话,昨天玩儿得太疯,今天又起得太早,马车颠颠的走了一路,她也有些倦了,打着哈欠靠在娘亲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师心鸾将女儿平放在坐榻上,又取过小被子给她盖上,压住被角,免得小丫头翻身的时候把被子踢到地上。
……
京城,挽心殿。
朝凤正端着白瓷碗,一勺勺的喂儿子米糊吃,男娃食欲很好,吃相雅观,十分乖巧。
“今日,心鸾他们该启程回京了吧?”
朝凤取了帕子擦拭儿子嘴角不小心沾上的米糊,淡声问。
伺候在一旁的秋杏恭敬道:“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城了。”
朝凤嗯了声,继续问:“东宫那边有什么消息?”
“东宫防卫森严,我们的人根本探不到什么消息…”
秋杏微微蹙眉,语气自责。
“无妨。”
一碗米糊见了底,十皇子也吃饱了,朝凤将他抱到床上让他自己玩儿。
“宫越一迁回东宫就已重新调整防卫,如今的东宫,就跟铁桶一样,想要安插眼线进去,比在皇宫还难。我们打探不到消息,宫墨自然也没辙。至少可以证明,宫越有行动了。”
楚央肯定能猜到宫墨会在中途有动作,自然也会有防备,她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反倒是有些期待结果。
上次猎场事变,她的确损失惨重,天水宫基本上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剩下的人,全都化整为零,到处躲避皇家暗卫的追踪。多年来安插在京城各地的人手,也不敢轻易妄动,否则她岂会处处受限。
但她的人都擅长追踪刺杀,自然知晓怎么躲避被追踪刺杀。这两年皇室暗卫出动了一批又一批,被她的人带得满天下乱跑,损失也不少。最近的一次,便是皇帝派出的一级暗卫被重创,死伤二十余人,宣武帝震怒,这才一病不起。
养了一段时间,眼看着将好时又传来消息,暗卫再次折损八人。
皇族暗卫自打成立以来,从未在短短两年之内损伤如此惨重,宣武帝如何不怒?本就孱弱,年纪也不小了,一再经受打击,这病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以泄恨——师心鸾说得对,老皇帝死不足惜,京城大乱她也不关心。只要东宫尚在,宫墨无诏,他的那点兵马也无法撼动京城禁军和京外十万大军。届时宫越登基,朝氏的案子,总会重新翻出来。
她弑君的罪名却洗不掉。
宫墨绝对会不惜一切,拉武安侯府和北靖王府下水。即便宫越有心维护,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