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这彼岸花?”他轻轻的说。
她有些讷住,莫非他和叶雪言之间还有一段关于彼岸花的故事,面色平静,眸色却闪着微光,心里掀起一阵波澜,幽幽的说:“记得。”
听言柳无痕微微一笑,“当年为了这几株彼岸花,你可跟我打了好久,”眼神深处似出现了当年在云畔之巅打架的画面,带着喜色。
雪言噗呲一笑,两个人也老大不小了,居然会为了几株彼岸花大打出手,幼不幼稚!
“你还好意思笑,”柳无痕瞥眼看她说:“还不都是你先出的手。”
她起身冷哼了一声,瞟了他一眼:“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对一个弱女子大打出手,丢了丢脸。”
“弱女子,”柳无痕眸色一惊,满脸的诧异:“你是弱女子吗?”
“自古以来女的打男的天经地义,男的打女的就是天理难容,我跟我打了多少次,我看你啊,”眼神在柳无痕身上打量了一下,轻佻的说:“得剥皮拆骨了!”
“这么狠,”男人嬉戏的说:“我要是不还手估计就活不到现在了。”
云瑶忍住,憋着不笑,假装清冷的说:“不要脸的借口!”
说罢,一副高冷的样子走出花丛,来到他面前,淡淡一笑,便走向月门,往原路回去。
入夜,杨府内灯火通明,橘黄色的烛光自镂空的红木窗子在地上投出点点斑驳。
“书瑶,爹说的话你可都记清了?”
“爹放心,女儿都记清了。”
“你过些日子再找他试试,你……”
“女儿知道,这是女儿该做的。”说完,书瑶恭敬地退出了房间,微黄的烛辉倾泻在冷淡如水的脸上,显得有些迷蒙,眼中晃过淡淡的神伤,但却转瞬全部隐藏在眼波深处。
深夜,又下了大雪,雪下得缓而密,片状的雪花或高或低的盘旋在空中飞舞,久不落地,宫门外立的服侍宫人迎了上来:“雪鸢大人。”
雪鸢姑娘抬眼看向细雪掩埋下的巍峨宫墙,轻声道:“请公公引路。”
穿过雕工精细的回廊,不待宫人引见,雪鸢姑娘一眼就瞧见水榭上的男子,他黄袍在身,金冠束发,似要与这漫天的白雪拼成一幅精彩的图画,只是这园子却蔓延了浓烈的苦思息……
雪鸢姑娘皱了皱眉,这分明是个威严不肃的人,无助却偏偏牵在肉身里,以一种将离不离的姿态,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她最清楚不过,那是比死还要痛苦上千万倍的滋味。
执念,只有执念,才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生不如死。
行至水榭之下,宫人轻唤了声:“君上,雪鸢大人姑娘来了。”
静默了会儿,君晟缓缓睁开眼,转向宫人:“下去吧。”
“是。”
“爱卿请坐,这是孤让人给你煮的茶,看看这味道是否有你的一半。”
雪鸢姑娘缓步踏上水榭,径直在他对面的小榻上坐下,拿了小几上的一盏茶,送入口中抿了一下,赞道:“是上好的沁冬茶,臣自愧不如。”
语毕,恭敬的垂首,恍如一副娇羞的样子。
君晟淡淡笑了声:“你这性子,倒有些同她相像。”
她?是菱王妃吧!
雪鸢姑娘僵住,坚冷的面具看不见任何神情,淡淡的说:“她便是君上请我来的缘由吧。”
君晟的目光变得悠远,像陷入了某个久远的梦里,良久,他说:“素闻爱卿的浮生镜堪比冥府的往生镜,可以见任何想见之人之事,孤想见一见她,有些话,孤要跟她说……”
“君上不是已经找到了梦中人了吗?”
“她不是,”男人语气淡而低沉,却十分肯定。
“臣,不明白君上的意思,当日君上肯定菱王妃是梦中人才立为新后,今日为何又说出这话。”
男人长长叹了口气,疲惫累到了骨子里,缓缓说道:“孤曾以为是她,但却不是她,你能让孤见她一面吗?”
“君上为何如此肯定?”
君晟里掏出温暖在怀中的东西,沉声说道:“这是她的一缕青丝。”
雪鸢姑娘接过那束用红线绑的青丝,丝丝柔顺丝滑,不知珍藏之人是如何保存得这般完好的,低垂的眼睑敛不住溢出的哀伤。
喉咙轻轻咽动了一下,声音微颤却极其决绝的说:“上次微臣已经跟君上说过了,梦里的东西皆是虚无,浮生镜无法看见虚渺的东西,微臣也不能泄露天机,还望君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