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子?”东方少卿不屑冷哼:“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月光如水,倾泻满地银辉,夜风乍起,东方少卿站起身来,说道:“我送你回去吧,夜里风大,你又有伤在身。”
“好,”雪言站起身来。
东方少卿的目光扫过她的绣鞋,只是软软的丝履已经被水沾湿了,他眉头轻轻一皱,说道:“你怎么救穿这个出来了?对了,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能跑出来?”
他似乎此时才想起这喳,顿时皱起眉头。
雪言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的,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
“师父,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女人,不是战士。”
东方少卿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声音里甚至带了几丝恼怒:“柳无痕是怎么回事,有些事不能自己去做吗?你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到处游荡什么?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受伤多重也不说话,将来浑身是伤疤,看你还怎么嫁出去?我倒要看看谁愿意要你?”
雪言叫道:“你才嫁不出去,用不着你管。”
“哼哼,用不着我管,我偏要管!”
雪言皱眉:“喂,东方少卿,你很瞧不起女人!”
“我就是瞧不起了,怎么了?”男人斜睨着眼睛,一副痞子的吊儿郎当样。
雪言上前走在当先,也不理会他,说道:“不爱跟你说话,我回去了。”
然后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顿时袭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东方少卿牢牢的抱在怀里了。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雪言一惊,连忙推攘他道。
东方少卿眼睛半眯着,斜睨着她,拿鼻子哼道:“就不放。”
女子的眼睛里有些小火苗在升腾,声音脆生生的:“你放不放,再不放我不客气了。”
东方少卿满不在乎,伸着脖子说道:“你胳膊上绑着刀,腿上也有,我知道。那那那,往这砍,砍不折我都瞧不起你。”
雪言气鼓鼓的嘟着嘴,胸脯起伏,叫道:“东方少卿,你怎么这么无赖。”
东方少卿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不会是今天才知道吧”的样子。
夜风瑟瑟,轻柔的吹起两人的衣袍,像是翻飞的蝶翼。夜微凉,四面都是明澈的湖水,东方少卿横抱着女子漫步在乌木桥上,两岸柳枝低垂,偶尔有锦鲤跃出水面,惊起一池涟漪。
东方少卿一边走嘴里一边哼着一曲欢快的小调,那曲调是极欢悦的,像他脸上的笑容一样,总是十分的明朗。
雪言没有去问他为何明明身手不凡,却在当初的密林战中丝毫也不显露,也没去问他为何明明吹得一手好笛子,却找来老夫子冒充自己吹箫来勾引那些女孩子,更没去问他,为何这几天都没来看自己一次,反而夜夜笙歌的饮酒胡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也都有自己不愿意展露人前的一面,尤其是这些天家贵胄,明黄色的绸缎之下,压制着的,是太多厚重的负担。那些原因太沉重,她不忍揭开,也看不懂。
月夜清冷,微风却和煦,他们静静的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辗转反侧的,是谁遗失的碧湖水阁之上的浅浅心伤。
然而,仅仅是第二日,一个惊人的消息就打破了灵京的宁静,马革若风,女子一身明黄色披风,递交了文书之后,在守城卒惊悚的目光中,缓缓走进这座古老的城墙。
那天晚上,雪言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了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整个山林的泥路那么滑,那么寂静,森冷的嗜血味被风吹来,冷惺而腐臭,曲子明快,有紧促的喘息声在山林里回荡。
梦里面有人牵着她的手,温暖坚定,仿佛一世都不会放开。
鲜红的血从他的脸颊流出来,他却笑着对自己说:没事,一点都不疼。
那笑容好似雾霭,拢着她的心,让她这么长时间以来,都觉得他身边是那般的温暖,哪怕外面是千山暮雪,抑或是大雨倾盆。
醒来的时候,泪水沾湿了大半边的枕头,浅浅水痕润湿在紫罗兰色的软枕上,殷红的好似染血的胭脂。
雪言心慌的坐在那里,那么久那么久,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即便是宫人们忙着打了半夜的伞,但是还是无法阻止荷叶的被打烂,一层暴雨一层凉。
清晨起来,整整一池的青莲全部败落,绿色的枝叶纠结在一处,挨挨碰碰,似乎连池水都变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