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掌心像是火一样的疼,仿佛有字深深的刻在上面。
鲜血弥漫了她的双眼,万千山川在她的眼前崩塌,记忆中生长出荒芜的野草,大地裂开了巨大的缝隙。
海水喷涌而出,她孤零零的被人遗弃,站在烈火熊熊的旷野上,看天际的残阳和西边的火云像大火一样在狂烧,将她的整颗心全都烧毁在其中。
她很累,疲惫的无力,她合上双目,朝着那漆黑冷寂的坟场一点点的沉没下去。
醒来的时候,细雨刚刚停歇,月光钻出云层,将青白的光柔柔的洒在榭水居的寝殿上,秋意阑珊,露水滴在宽阔厚大的梧桐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殿空旷冷寂,霎时间,好似这世上的一切都死了,只剩下她自己,她缓缓坐起身子,身体像是刚被水泡过一样,出了一身的汗,风吹来,干涩的冷,像是穿透了僵死的躯壳,令她空前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灵坤殿里传来了喧嚣的丝竹声,那是东方少卿在夜宴妃嫔,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都会有盛大的歌舞点缀这座流光炫舞的宫廷。
雪言刚被救回来的时候,整个朝野都是一片激烈的弹劾,文武百官们终日哭谏死谏上吊谏层出不穷,东方少卿瞪着眼睛跟他们吵了十多日终于恼了,在早朝上一脚踹翻了王位,怒声呵斥道不做皇帝了,谁爱做谁做。
百官们被唬的大惊失色,在长信宫外跪了整整两天才把这个刚刚登基没几年就已经罢工七八十次的皇帝请上了位。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提雪言半个字了。
好在东方少卿事后的表现也着实让大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除了前几日诊病时他格外用心了些,事后就一副甩手大掌柜的模样,又恢复了他风流倜傥沾花惹草的做派。
两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言官们总算稍稍松了口气,暗暗道看来这个害人不浅的西灵国的狐狸精也没多大魅力,皇帝去救她,可能也是像以往一样是心血来潮吧。
东方少卿进来的时候,雪言没有出声,他以为她仍旧在睡,故意轻手轻脚的做出一副小贼的模样,引得外头的小丫头们一个个掩嘴偷笑,捂着肚子,却不敢笑出声来。
撩开珠帘,一眼看到坐在榻上的雪言,东方少卿微微一愣,随即笑眯眯的走进来,提着一只精巧的篮子,献宝般的说道:“有人送了石榴来,想吃吗?”
雪言没有说话,目光有些恍惚,似乎还没从睡梦中清醒。
东方少卿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仍旧青白消瘦的脸孔,眉心轻轻的皱了一下又缓缓放松,他拿出一只石榴,亲手掰开,露出里面一粒粒殷红的珍珠,他探过头看着雪言,笑眯眯送到雪言的嘴边,张开嘴,做了一个吃东西的姿势,说道:“师父,张开嘴,像我这样,啊……”
“东方少卿,我的病好了。”
她的声音清淡如水,很平静。东方少卿看着她,很多时候会有这样的幻觉,觉得一切还是三年前,她受伤住在未央宫内,什么都没有改变。
“恩,快好了。”
“我想走了。”
东方少卿毫不奇怪她会说出这句话来,他蛮有兴趣的笑着问:“那你想要去哪呢?”
雪言茫然的摇了摇头,很老实的说:“我要回西南区。”
“你这人真没趣,我救了你,连一句谢谢都不说的,一醒来就要回柳无痕身边去,”东方少卿一脸受伤的说道。
“东方少卿,浔国不会放过我的,你留我在这里,迟早为你招来大祸,我杀害宁兵无数,几次让他们的南伐无功而返,浔国目前和灵国并无战事,等他们空出手脚来,你会有麻烦的。”
东方少卿没有答话,而是静静的望着她,目光里的那丝玩世不恭渐渐退去,变得平和,变得冷静,变得淡定如水,许久之后,他低声说道:“你为了柳无痕叛离自己的国家,你为了和柳无痕在一起随他一年为侍卫在潋滟城里艰难求存,你为了保护西南百姓几次生死,你为了西灵国和浔国抗战多年,你为了忧都百姓宁愿带着白羽军和墨渊阁投降在你仇人的面前,现在,你还要为了不连累我而出去送死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清冷,带着几分难掩的疲惫,他静静的说:“师父,你这一生,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呢?”
雪言就那么愣住了,夜风穿堂而过,吹在她的鬓发衣衫上,东方少卿轻轻揽住她的肩,用手压住她的头,就那么很自然的环住她,不带一丝情绪。
他淡淡的吐了一口气,轻声的说:“师父,这个世上,有很多活法的。一世贫瘠也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