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成这样,杨厂长完全有正当理由可以把齐家人全部赶出肉联厂,但在宋恩礼的提议下最终还是决定留下老齐父子和齐丽娟,只把其他没有在厂里上班的齐家母女赶出去,不过留下的三人也不是一点处罚没有,除了基本工资,厂里的其他福利待遇一律无法享受。
终归是叫人挑不出一点刺儿来。
杨厂长在她走后立马回办公室给小田打了个电话,言语中满满都是恭维,“小嫂子对严书记那是真在乎啊,明明可以把那一家子全撵出去好好出口恶气,顾忌到咱书记的身份怕造成不好影响愣是忍了。”
小田挂了电话后马上又转给严朝宗,说得自是比杨厂长还要夸张上几分。
这段时间下来,他算是彻底明白那姓宋的小女人在他们家书记心目中的地位了,跟着书记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明着是书记躲她,实际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受折磨。
还是早点说和的好。
严朝宗听罢,却只是沉默。
那一声“宗先生”让他不得不对自己的身份重新定位,以前可能会欣喜若狂的事,如今却是各种矛盾交加。
他的情感更倾向于小田的说法,可是他的理智在不断告诉他,小姑娘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想保护一个她敬爱的长辈,哪怕他心里是那么的不想承认。
“去知会一声,随便寻个由头先把那母女几个打发回乡下,别回头又跟姓林姓李那俩似的背后下黑手。”他摁摁眉心,伏案继续工作,不再去想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
小林跟李利民的事传到严朝宗耳朵里时,两人已经一路游街批斗到省城,后来严朝宗才知道这事是萧和平的意思,一番调查后更是得知两人曾经跟宋恩礼一同出现在江源县火车站,宋恩礼期间还消失了数个小时甚至没赶上列车。
纵使无法得知其中细节,也足够叫他攥一手心冷汗。
自家书记总算出手,小田宽心不少,欢天喜地的下去安排去了。
宋恩礼留下齐家父子的确是为着严朝宗打算,不过齐丽娟嘛,她却只是觉得就这么让她离开实在太便宜她,留下来自会有人替她磋磨!
把她送回军属院,小孙便回了团部跟萧和平复命。
在老齐媳妇她们跳出来质疑的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给宋恩礼惹麻烦了,所以在一五一十老实交代完后,他主动请罪,“政委,我有错,您惩罚我吧。”
萧和平脸都让他气青,大手一挥便是十公里负重,“下次再敢出门不带脑子给我把后山那条道跑平了再回来!”
小孙腿一软,差点没哭出来。
后山那条道是最难跑的训练场地,坑坑洼洼不说还高低起伏得厉害,一趟跑下来比他们平时在普通场地上跑五次都不止!
把那条道跑平整?
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保证没有下次!”
“老萧!”盛利鬼头鬼脑打门外探进来半个身子,打破了办公室里沉寂,小孙顿时长出口气,脸色看上去也松快不少,“政委,那我就先出去了。”
萧和平甩甩手,不耐烦的打量盛利,“你咋又来了,调过来三天来了不下三十趟,我这儿是有肉味儿咋着?”
“去!你才是狗呢!”盛利嬉皮笑脸搭上他肩头,“我可是听说有姑娘哭着上这儿来找你,一口一个萧大哥,咋?媳妇怀着娃你没憋住?”
萧和平白了他一眼,用眼神告之:我又不是你。
“这话不是我说的。”盛利调侃完他,总算面露正色,“你心里有个准备啊,高国庆同志已经把你这事儿报师长那儿了,刚好我从师部回来,让我带话喊你过去来着。”
“他咋就这么热心肠!”
“还有更热心肠的呢,他已经派人去肉联厂把那姑娘接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师长办公室哭来着。”
萧和平挑着眉尾,斜睨着他,“我咋听着你还挺乐呵?”
“不算不算,就是觉着有意思,你说你小子咋就这么背呢!又是方珍又是那啥女工,我结婚这么多年遇到的事儿还没你这一年的多。”盛利倒没觉得高国庆靠这么点小事就能给萧和平造成啥大的麻烦,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还有个省食品公司书记的叔叔在上头顶着。
他纯粹只是觉得好笑,高国庆这么着急想在自己婚礼前放一波鞭炮热闹热闹,别到时候整成哑炮闷着自己才是!
不过不久之后,他总算也体会了一把啥叫做乐极生悲。